我睁开眼睛时，喉咙里还残留着灼烧般的剧痛。

"小姐，您醒了？"青竹撩开纱帐，晨光洒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猛地坐起，手指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脖颈——光滑完整，没有那道狰狞的伤口。五年前的闺房，五年前的侍女，五年前的身体。

我重生了。

"今日是春日宴，夫人说您若身子不适，可以不去。"青竹递来温热的帕子。

春日宴。我指尖一颤。就是在这场宴会上，我初次遇见萧景珩，那个让我付出真心却最终将我推向地狱的男人。

"去，当然要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铜镜中的脸年轻娇艳，尚未经历那场背叛。我抚过眉眼，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萧景珩的甜言蜜语，凤倾城的虚伪笑容，最后是冰冷地牢里，他们联手割开我喉咙时眼中的快意。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青竹担忧道。

"无妨。"我勾起唇角，"替我梳妆吧，要最艳丽的红色。"

前世我喜素雅，总是一袭白衣，被称赞如谪仙。如今我要做索命的修罗。

马车上，继母柳氏假意关切："临晚若是累了，就靠着我歇会儿。"她身边的凤倾城笑得甜美："姐姐昨夜定是又看书到很晚。"

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想起地牢里她亲手将烙铁按在我背上时的狰狞。"妹妹有心了。"我微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春日宴设在东宫花园。前世我在这里对萧景珩一见倾心，如今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刀尖上。

"凤大小姐到——"

我昂首踏入，一袭红衣如血，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席间一阵骚动，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凤家嫡女何时这般明艳了？"

萧景珩就坐在主位，一身月白锦袍，温润如玉。前世我爱极了他这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却不知皮下藏着怎样一条毒蛇。

"凤小姐今日格外光彩照人。"他举杯示意，眼中闪过惊艳。

我垂眸浅笑，掩去眼底的杀意："太子殿下谬赞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凤倾城按计划"不小心"打翻了我的酒杯。前世我宽容大度地原谅了她，赢得满堂喝彩。这一次，我早在她袖中藏了胭脂。

"啊！"她惊叫一声，整条衣袖染得通红，狼狈不堪。

"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故作惊讶，声音刚好让周围人听见，"这可是御赐的流霞锦，毁了多可惜。"

凤倾城脸色煞白，这料子确实是御赐之物。萧景珩皱眉看来，她急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暗中用力掐住她腕上穴位，疼得她眼泪直流，"妹妹向来毛手毛脚，上次不还把父亲最爱的砚台打碎了么？"

周围贵女们交换眼神。凤倾城在外的形象一直是乖巧懂事，此刻人设开始崩塌。

宴会尾声，按惯例要献艺。前世我弹了一曲《凤求凰》，萧景珩当场赠玉佩定情。这次我选的是一首边塞战歌。

琴声铮铮，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满座皆惊，萧景珩却目光灼灼地看我："凤小姐竟有如此气魄？"

"不过是缅怀先祖战绩罢了。"我指尖划过琴弦，留下一道血痕，"我凤氏祖上随太祖征战，马革裹尸者不知凡几。可惜如今..."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凤倾城，"有些人已经忘了根本。"

回府路上，凤倾城躲在柳氏怀里哭诉："姐姐今日为何针对我？"

我冷笑："妹妹说笑了，我何时针对过你？"不等她回答，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这只是开始。"

当夜，我潜入父亲书房，取出了那本被柳氏藏起的《凤氏兵法》。前世我直到死才知道，外祖家传的这本兵书才是萧景珩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窗外月光如水，我在宣纸上细细勾画。五年前的朝堂局势，各方势力，萧景珩的党羽...所有记忆清晰如昨。

"小姐，这么晚还不睡？"青竹端来参茶。

"青竹，"我突然问，"若有人伤你至深，你会如何？"

她愣了下："奴婢...奴婢会报仇。"

我笑了："正是。"

次日，萧景珩派人送来请帖，邀我三日后同游画舫。前世我欣喜若狂，如今我只看到机会。

"告诉太子殿下，临晚荣幸之至。"我对来使说，转身将请帖扔进香炉。

青竹惊呼："小姐！"

"备笔墨。"我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心腹小厮："送去给西郊大营的赵将军，就说凤家大小姐有要事相商。"

赵无极，父亲旧部，前世因反对萧景珩被满门抄斩。这一世，他将是我的第一把刀。

三日后，我如约出现在画舫。萧景珩亲自扶我上船，手指有意无意擦过我手腕。

"凤小姐近日在读什么书？"他状似随意地问。

"《六韬》。"我直视他的眼睛，"殿下可曾读过？"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女子读这等兵书？"

"女子为何不能读？"我轻笑，"难道殿下认为女子只配吟诗作画，相夫教子？"

"非也。"他凑近，呼吸喷在我耳畔，"只是越发觉得凤小姐与众不同。"

我强忍恶心，任由他的手搭上我的腰。画舫行至湖心，他突然问："听闻凤老将军珍藏一本《凤氏兵法》，不知可否一观？"

果然。我佯装惊讶："殿下如何知道？"

"偶然听闻。"他目光灼热，"若能借阅，必有重谢。"

"这..."我故作犹豫，"其实那兵书..."

话音未落，岸边突然传来喧哗。一队官兵押着几个黑衣人经过，为首的正是赵无极。

"怎么回事？"萧景珩皱眉。

赵无极抱拳："回殿下，抓获几个北狄细作，正要押回审问。"

我暗中与他交换眼神。计划第一步成了——这几个"细作"实则是萧景珩暗中培养的死士。前世他们参与了对凤家的屠杀。

回府后，我接到宫中密报：皇帝病重。我抚摸着藏在袖中的毒针，笑了。前世萧景珩在皇帝药中下毒，嫁祸于我父。这一世...

"青竹，准备一下。"我摘下耳坠，"我要去见一个人。"

夜色如墨，我站在城西破庙前。前世我被囚地牢时，曾听狱卒说起这里有位毒医，能杀人于无形。

"姑娘所求为何？"阴影中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取出一个荷包："要一种毒，发作缓慢，症状似风寒，无药可解。"

"弑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那人怪笑。

"谁说我要弑君？"我勾起唇角，"我要杀的，是比君王更该死的人。"

离开时，月光照亮了我半边脸庞。复仇的棋局已经布下，萧景珩，这一世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一切，再亲手送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