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密令?那是什么东西?”
陈望疑惑问道。
他倒没有不懂装懂,虽然眼下慕容雪只是个依附于他求活的弱女子,但凭借这小妮子昔日不凡的出身与见识,或许真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慕容雪也没有卖关子,她指着那兽皮上的扭曲文字,缓缓对陈望解释道:
“这上面的文字,乃是蛮族王庭专用的祭祀密文,寻常蛮兵根本无权知晓。”
“只有王庭豢养的死士,在执行绝密任务时,才会持有此令。”
她顿了顿,手指顺着那些文字向下滑动:
“若是我没看错,这上面记载的,并非寻常的军情,而是一次渗透计划!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蛮族似乎正在暗中调集精锐,意图绕过咱们的边防重镇,直插大晏腹地!”
“什么?直插腹地?!”
陈望反应极大,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不怪他如此震惊。
若是慕容雪所言非虚,那这北境的形势恐怕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大晏与蛮族僵持局面会被瞬间打破,位于前线的县城更是会迎来一场浩劫!
震惊之下,陈望猛地伸出手按住了慕容雪的肩膀,他身子前倾,急声发问道:
“你确定你看仔细了吗?”
慕容雪被他抓得生疼,但她并没有退缩。
她低下头,再次将那兽皮上的文字反复看了几遍。
随后她再次抬起头,语气笃定道:
“我确定。”
“你有所不知,我在京城时,并非只学的琴棋书画。”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本不想透露过多,但还是低声说了出来:
“家中长辈曾特意请过通晓边事的先生,我也曾接受过一些关于识别蛮族密文的训练,为的就是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所以这上面的密语,我绝不会认错。”
听到这话,陈望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上下打量了慕容雪一眼,心中暗自嘀咕。
寻常的官宦人家,教女儿也是教些女红诗书,怎么轮到她家,居然还给教授识别蛮族密文的手段?
看来这小妮子的身份背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啊。
而且……
陈望目光又落回那块兽皮上。
令他觉得奇怪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密令,应该是在蛮族大军的核心人物手中,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看似寻常的三人斥候小队身上?
难道是……这一行人遭到了什么变故?
还是说他们本身就是诱饵?
这其中关窍,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呼……不过眼下,这都不重要了。”
陈望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一凝,猛地挥了挥手。
管它是不是诱饵,管她慕容雪以前是干什么的。
重要的是,这个消息本身!
虽然不清楚这份密令的真伪,但倘若是真的,那么一旦让蛮子的大军悄无声息地绕过防线摸进来,那对于整个青阳县乃至北境来说,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陈望并不关心这大晏王朝的江山社稷,也不在乎朝廷的颜面。
但他关心自家妻子苏晚晴,也关心自己的生存!
晚晴还在青阳县城里等着他,若是蛮子破关,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刚置办的小家,恐怕瞬间就会化为灰烬!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陈望眉头紧锁,正当他心中快速计较着这玩意儿的得失与风险时,一旁的慕容雪却突然开口了。
她看着陈望阴晴不定的脸色,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侧了侧头,轻声道:
“其实换句话讲……这未尝不是一份天大的机遇。”
“机遇?”
陈望看向她。
“正是。”
慕容雪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块兽皮,冷静分析道:
“虽然此事背后关系极大,但若是你能抢在蛮子发动之前,将这份情报呈上去,让卫所提前有了防备……”
“这可是挽救一城百姓、甚至扭转战局的泼天大功!到了那时候,上面又岂会吝啬赏赐?”
陈望听得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头问道:
“你的意思是……若是这玩意儿被认定为真,我把它交上去,除了赏银,那我就能可能升个小旗当当?”
在他看来,自己现在只是个大头兵,能升个管十来个人的小旗,已经是了不得的跨越了。
谁知,慕容雪听完,却是掩嘴一笑。
她看着陈望,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语气认真地说道:
“你也太小瞧这份情报了。”
“若是这个情报属实,并且被上面采纳,别说是一个区区小旗……”
慕容雪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
“到时候,给你赏个总旗,甚至是让你当个百户,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总旗?!百户?!
听到这两个官衔,陈望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旦成了总旗,那可就是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的正经军官了!
不仅俸禄翻倍,更有权势傍身,哪怕是在这青阳县城里,也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好!”
陈望猛地从水盆里站了起来。
“哗啦——”
水花四溅。
他赤条条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在油灯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慕容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去回避,可陈望此时正在兴头上,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他大笑一声,长臂一伸,直接将面前羞得满脸通红的慕容雪一把搂进了怀里!
“啊!”
慕容雪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那带着湿热气息的吻便霸道地压了下来,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唔……”
这一吻来得狂野而热烈,充满了掠夺的意味。
慕容雪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男人肆无忌惮的索取。
一时间,她竟有些意乱情迷。
良久之后,陈望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看着怀中面若桃花、眼神迷离的佳人,陈望心情大好,伸手在她挺翘的臀儿上轻拍了一记。
“啪!”
“行了,先别发愣了。
要是这情报真这么值钱,那咱们可得好好谋划谋划,看看能不能把这这块大饼给吃下去!!”
“你放心。”
慕容雪突然抬起头,她咬了咬被吻得红肿的下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会帮你,达成你的想法。”
陈望闻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说实话,他分不清这小妮子此刻的表态,究竟是为了在这乱世求生而不得不依附于他的权宜之计,亦或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同舟共济的心思?
不过……
陈望心中哂笑一声,眼神重新充满侵略性。
无所谓。
无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她能为自己所用,那就足够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慕容雪,沉声许诺道:
“慕容雪,你听好了。
若是真有我陈望出头的那一日,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这一番话,他说得斩钉截铁,气势磅礴。
“哪怕是要直面皇庭,我也在所不惜!”
慕容雪闻言定定的看着陈望,她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明,随后又泛起了一层水雾。
作为曾经的京城贵女,慕容雪这一路走来,听过太多虚伪的承诺,也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
她本早已心如死灰,不再相信任何人。
但今日,今时,今刻。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虽显粗鲁却无比真实的男人,她的心底深处,竟莫名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悸动。
或许……他是认真的?
或许……跟着他,自己真的能活下去?
不等她那点思绪蔓延开来,陈望的脸又凑了上来。
他二话不说,再次吻住了她,一只大手更是极不老实地探入了她的衣襟。
“唔!不……”
慕容雪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含糊不清地抗议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周三次吗?现在还没到日子……”
“切,什么日子不日子的。”
陈望含住她的耳垂,低声调笑道:“规矩是人定的,我现在心情好,帮你提前巩固巩固!”
“你……无赖……”
慕容雪的抗议声渐渐微弱,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却又带着几分顺从的叹息。
油灯摇曳,在这狭窄的土屋里,两道身影渐渐交叠在一起。
…………
而在距离斥候营土楼数百步开外的另一侧,一队身穿巡防营制式甲胄的兵卒正踏着夜色,杀气腾腾地走来。
这群人约莫十来个,个个身上都带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他们此番出营,乃是奉命前往黑风山外围的一处隘口设伏,本想着能蹲守到一队蛮族的运粮队或是落单的小股骑兵,好狠狠捞上一笔。
可谁知在冰天雪地里趴了两天两夜,最后却只撞上了三个探路的小喽啰。
由此,众人归来之后,兴致都不是很高。
队伍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兵卒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
“咱们兄弟几个在林子里趴了两天两夜,连口热汤都没喝上!”
听他这么一说,队伍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不怪他们如此不知足,实在是这笔买卖太亏了。
要知道,他们巡防营与斥候营不同。
他们巡防营讲究的是战阵配合,是以小队为制共同进退。
这虽然保命的系数高了,但这战利品自然也就得平分。
眼下他们这一什人马足足有十个弟兄,可手里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三颗人头。
这点赏银若是十个人平分下来,每人手里又能落下几个子儿?
怕是连去城里最下等的窑子喝顿花酒都不够塞牙缝的!
眼见得众人脸色越来越阴沉,而这人还要再继续念叨之时。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头也没回,低声呵斥了一句。
“行了,别念叨了!”
他是这支巡防小队的小旗官张厉。
此时他颇为冷硬道:“杀几个就杀几个,你哪那么多废话?
这次虽然少点,但也够兄弟们喝顿好的了。”
“头儿……”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兵卒眼珠子转了转,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讨好道:
“要我说,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杀几个民冒功吧?
反正这兵荒马乱的,死几个人谁查得出来?”
他搓了搓手,一脸的贪婪:
“眼下这蛮子确实难找,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干耗着吧?兄弟们都等着银子开销呢。”
“闭嘴!”
张厉又是一声暴喝,吓得那兵卒赶紧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多嘴。
虽然嘴上骂得凶,但张厉心里其实也有些烦躁。
最近这蛮子确实越来越狡猾,这巡防的任务也越来越难干。
兄弟们跟着他出生入死,要是连这点油水都捞不到,这人心可就不好带了。
“妈的,真是一群废物……”
张厉心中暗骂一声,眉头紧锁,“容我再寻思寻思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路子……”
正当几人说话间,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巡防营的兵卒们反应极快,他们瞬间拔刀出鞘,齐刷刷地指向前方。
“谁?!”
张厉厉声大喝道。
“张厉大哥!!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只听那人嘶吼一声,众人纷纷,有些不明所以
待到那人跑近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张厉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你是……黑蛇?!”
张厉一愣,显然认出了这个他拜把子兄弟的弟弟。
只见黑蛇“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厉面前,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道:
“张厉大哥!我哥他,他被人给杀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