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刘佳欣确实比我抗辣,我揉完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将油爆辣椒出锅了。
我没有让刘佳欣急着将酸土豆丝端到楼下刘山的桌子上去,这两道重口味菜肴要一起端下去,连同米饭一起,我觉得这样才够味。
嗡嗡——
我拿出手机,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知道白马会给我打电话,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喂,你干嘛?”我稍稍带些怨气地说。
“我干嘛?我先要问问你干嘛吧!你下午一去不回,两个人的货让我一个人送,你有事我可以理解,但是您能不能不要耽误时间,办事快点!咱俩的货我到现在还没送完呢!陈姐嘴上说给我找人找人,可是人呢?她陈晶晶现在也给掉了!”白马的声音有些急促凶狠。
“别这样喊陈姐,她听到不好的,对了,你吃饭了吗?你先去吃饭吧!咱们不急,情有可原!”我尽力去安抚这匹暴烈的白马。
“我还想骂你呢!吃什么吃,你给我回来!回来送货!”我听的出来,白马并没有气急败坏,就这种状态还是强装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吗?
“挺凶的哈!我现在有点事,你就自己先干着呗,我回去会帮你的呀,我这里有个宴会,走不开的。”我偏不听不听,你能有什么办法。
“呸,”白马还真吐了一口唾沫,唾沫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他说:“我算是看清你了,我算是看清你们这些女人了!”
“哎哎哎,你看清谁了……”我端着油爆辣椒走出了厨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我捏了捏鼻子没说下去,白马又说:“良心过不去了吧,过不去就快点回来,一下午你去哪玩了,玩也该有个头啊?快点回来!”
“哦哦,我会快点回来的。”我乖巧的说。
我端着辣椒走下楼梯,快不快还不是我说了算吗,只要我这边的事情一完,我就马上回去就好了,这不就是“快点”回去。
白马听了,肯定心中叫好,他说:“行,那你快点呀,我回去之后要在仓库看到你!”
“你回去先吃饭吧,我回去你也看不到我,说不定我已经出去送货了。”我说话有些投机取巧。
“你也要先吃完饭再去。”白马叮嘱道。
“我正在吃了,”我冲刘山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白马说,“那我们吃饭了,我挂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会早点回去的。”
“你这,开小灶……”
我先挂了电话,然后关机,防止他见不到我马急跳墙,骚扰电话,坏我好事!
……我怎么感觉白马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刘……大哥,见笑了呀!”我对刘山笑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白酒,刘大哥很听话嘛,一口都没喝,我现在都有点后悔给他做重口味菜肴了。
刘山起身说:“我女儿都和你差不多大了,还叫刘大哥呀?”
“这不显得你年轻嘛!”我笑嘻嘻地说。
刘山端起油爆辣椒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我真怕他打个喷嚏坏了一盘子辣椒,还好他只是闭着嘴干咳了两声。
他看着一旁的刘佳欣说:“你就做的这个东西。”
我抢过话道:“我做的饭,夹心儿打下手,这不是下酒菜吗?今天我陪你喝呀!”
刘山不说话,黑着的脸,似能滴出墨水来。
“这不还有土豆丝的嘛!我做的我都爱吃。”我说。
“你是客人,我们这样可是招待不周了。”刘山说。
“哪里哪里,只要有酒,就没有什么招待不周。”这时的我宛若一个酒疯子。
“那好,开饭吧,坐下吃吧!”刘山坐下来,递给我一双筷子。
三人坐定,刘佳欣先动了筷子,她夹了一些土豆丝,嚼了嚼,咽下去,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她抬起头,看到我们俩都盯着她看,她对我摇了摇头。
我疑惑:不酸吗?
刘山应该也疑惑:让你先吃了?
“咳咳,没事儿,孩子饿了。”
我打开白酒倒在预先准备好的咖啡杯里,刘山的杯子不满,我满上了自己的。
没办法,脸大。说实话真没喝过。
倒完酒之后,我说:“首先呢,我表示感谢,谢谢刘山大哥在这个特殊时期还能请我到家里吃饭,其次……那没有其次了,开吃吧!嘿嘿!”
白酒的味道很刺鼻,很呛,我只能小口小口地呷,然后向嘴里递一大捆土豆丝。
然后掉牙了,掉牙了,酸掉牙了!
我没有过多咀嚼,嚼了两下就灌了一大口酒——爽。
我看着面前空空的杯子,脸颊热热的红红的,是弄拙成巧了吗?
我看刘山吃得特尽兴,我忍着酸爽感,继续大口大口地夹。
最后我喝大了,我们两个喝了一整瓶,我觉得,嗝——我特能喝,刘山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知道刘山没喝多少,因为我吃得快,喝得也快。不过我发现除了刘佳欣吃了一点油爆辣椒之外,就没人动那道菜了,当然刘佳欣没表现出什么,当然更不能说什么了。
我喝大了,真喝大了之后就要开始口吐真言了。
我抢着将盘子里最后几缕土豆丝都吃掉,让刘山无菜可夹,逼着刘山动那盘油爆辣椒。刘山只夹了一块,嚼了嚼,喝了口酒,“咳咳——嗯嗯……”
我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听刘山在一旁干咳,清嗓子,呼哈吸气——我醉酒后莫名的爽。
“咳咳,我来也不是白来吃饭的,我去过同济医院了。”我说完这话,刘山瞪着我,捂着嘴巴继续咳……
“瞪我?你再瞪我?!”我撑着桌子,怒目而视。
刘山便不再瞪我,嘻哈呼气。
我看着他笑一下,“瞪……瞪不出来了吧!嗝——”我缓缓坐下,又说:“你干嘛欺负刘佳欣,她高三了,要高考了,你也别喝那么多的酒,多好的一个孩子,让你给打哑了——嗝!”
我眼前有些迷离,看着刘山像长了角的恶魔,我继续疯道:“你也别吓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刘佳欣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只清醒了一瞬,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你以后不能喝酒了,一次饮用量不能超过今天喝的量。国家说了,给你老婆免医药费;”
刘山一愣。
“医生说了,你老婆情况很好,估计这个月能出院。”
刘山止住了咳嗽,傻愣愣地看着我。
“你老婆说了,她会好好养病,积极配合治疗,让刘山少喝酒,让刘山给医院送咖啡!嗝——”
刘山站起来,给酒瓶拧上了盖子。
“夹心儿说了,她要考清华北大!”
这……这就纯属我酒后乱言,给刘佳欣增添了心理负担,罪过罪过!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倒在沙发上。我看见刘山一口一口地细嚼油爆辣椒,酒杯翻倒在桌子上,刘佳欣盯着杯子,嘴角弯钩,心情不错。
迷迷糊糊中我摸到了手机,想了想白马,便打开了手机的开机键,我想我走不动了,让白马来接我吧。
可我刚打开手机,嗝——晕了……
我醒来的时候,嗝——四叶草?!
你成精了?你怎么跑过来的?!
嗝——天大亮,闹钟响。
嗝——这是老街烧烤店,我马上扑棱起来,还好,还好还好——还穿着衣服,床单上有一滩污渍,透着酸溜溜的臭味,地上还有些未消化的土豆小小块。
唉——难为白马了……
我起床叠好被子,拖了地,扯下了被单,家里静悄悄的,都上班了,没等我吧!
我一边洗被单,一边想着昨天的事儿——哎呦,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家了!丢人丢到家了,丢人丢到人家家里了!以后不能见人了!
我拍打着被单,恨自己恨得牙痒痒呀!也不知道白马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洗完之后我出了门,门口的破烂自行车还在,我也就不多想,硬着头皮去百惠吧!希望这件事只有马儿知道,这从希望就变做了奢望……
陈姐依旧在帐篷下面忙着填单子,她看到我,干咳了两声,和昨天刘山的咳音简直一模一样。
“跑别人家蹭饭去啦?”陈姐简直连不好的预感都不给我。
我点点头。
“给人家做饭啦?油爆辣椒?”陈姐像个揭人伤疤的无赖。
我红着脸点点头:“不得已而为之嘛。”
“不得已,你不得已就喝酒啦?还喝的酩酊大醉,语无伦次,你是送快递的,这倒好,你被人当了快递给送回家去了!”
“不是故意的……”我有些委屈。
“自己什么酒量自己心里没数?自己喝没喝过酒自己心里没数?你知道人家白马昨天几点下的班啊?”
“陈姐,我不对,我不对,我今天好好工作,好好弥补他们!我这就去工作。”说着我就要匆匆忙忙地奔仓库去。
“回来,弥补谁啊?白马呀?”陈姐问道。
我没说话。
“白马辞职了,还弥补谁哇!里面有份给你留的早餐,吃了抓紧上工,好好工作就行,不然又有人检举你了。”陈姐现在就好像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显得过于平静。
“白马辞职了???为什么啊,他这么小肚鸡肠啊!我表示不是故意的啊!”我有些吃惊。
陈姐笑着说:“哪是生你的气,和你没关系,他有更好的新工作了,你就踏踏实实在姐这儿干吧!”
“啥工作啊?”
陈姐走过来,将我的志愿者小红帽扶正了说:“家里给他安排的,你想知道就去问问白马吧!说不定连你也一块收了去。”陈姐开始坏笑了。
“搞什么嘛!不跟我说一声。”我赌气嘟囔一句,愣了一会,想了一会,就不再耽搁,便进去吃早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