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转多云。实际上是多云的天气,但我总觉得太阳不会那么无情,她总会时不时会出来望我们一下的。
今天的温度像往常一样,高不起来,弄得我借的衣服都没办法穿。可能一直在这样的环境,我也有些心急了。
在老街烧烤店洗洗刷刷完毕,便要出门。我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打开了大门的锁。
咦?嗯?
昨天我没上锁吧?!是吧!
没有吧?突然一股阴寒之气从背后袭来,我望着空无一人的烧烤店,总觉得有鬼魂满座。
我迅速打开门,让光亮充满整个屋子。
我又跑去厨房,看只剩残羹剩饭的锅碗瓢盆,先是松了一口气;我又奔走到白马的屋子前,瞅到了和衣而睡的马儿,再次松了一口气。
我放下心来,总算不是遭贼了。
我轻手轻脚地带好大门,骑上破烂,出发啦。
虽说今天是有大事,但一切表现得还是那么平常,我依旧要送货……这是我不能忍受但还要去忍受的。
终于,该来的总会来的。
当天空中最亮的那块云行至正中,盖在人们的头顶上,超市里传来盒饭的清香的时候,我们的车队就已经准时集合了。
我们见面互相打招呼。吴刚大哥给大家带了月饼,这东西在三月份可是个稀罕物件;刘山大哥带来的咖啡,用巨大号保温杯装着,他说我们路上不会困觉了。
我扫视着三辆排成一列的大小不一的雪亮的汽车,还是有点气派的。当我扫过刘山的货车时,上面却多了一个晃动的不肯下车的脑袋——刘佳欣来了。
她又没戴口罩!还有脸笑!
因为刘山在这儿,我没好意思过去打骂她。只是觉得她不应该来的。
看了她两眼,我便问刘山:“为什么你带刘佳欣来?”
“噢,佳欣!”刘山向刘佳欣招招手,让她过来,刘佳欣却得意地笑着,不下车。
刘山说了句:“她爱跟着就跟着呗,出去透透气。”
这时候刘山就像一个慈父,特纵容女儿!
“不行吧,路这么远,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个累赘,不如把刘佳欣放在百惠吧,让陈姐看着她。”
我用食指凭空点了刘佳欣三下,心说,我一定把你踢出去,不能让你太得意了。
“没事没事,百来斤的姑娘,不碍事!”刘山袒护道。
“……”我偷偷白了眼刘山。
唉——看来刘山是下了决心,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魔力,一顿酒菜就改变了刘山作为一个父亲的态度。
既然如此,先让刘佳欣得意一次呗,说不定对恢复还有帮助。
我面向他们,问他们吃饭没有,刘山和吴刚他俩都说已经吃了饭,唯独徐贤,他两手空空,是来蹭饭的。
今天的徐贤脱了保安服,穿着红色保暖卫衣,还有一件炸毛的羽绒服,我并不知道他这件衣服是不是男女通吃,就是感觉挺好看的。
我跟他说,你还是穿保安服比较好,那件衣服毕竟有气势。
徐贤不以为意。他说他什么时候没气势了?
然后他掏出了一副金边眼镜戴上,我问他眼神是否不好,他捏着一只眼镜腿将眼镜摘下来在我眼前晃晃,原来是平面镜。
“你还怪花里胡哨的!”我笑骂他。
“哪有?你不觉得戴眼镜与你们这些粗人不同吗?”他用兰花般的手指指了指我,说实话,他的手挺好看的。
徐贤的小胖手摇来摇去,嘴唇红的显眼。
我定住,打了一个颤,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心问谁是粗人?
这时,我想找一副墨镜,不与之同流合污,毕竟我比徐贤更有头脸。
午餐还是那样,变着花样,质量还是没有变,腻倒是也不会腻。徐贤说吃的好,比同济医院的饭菜好多了。
吃完饭后,已经出了超市,我俩相隔两米并排走着。
我问徐贤道:“你们在医院里都些吃啥啊?”
“吃啥?”徐贤隔着口罩摸摸鼻梁,顺手又摘下了眼镜,只听他说道:“这眼镜不能戴了,起雾!能吃啥?有啥吃啥!”
徐贤将眼镜装进左边口袋,又用手指梳了梳油光光的刘海。
他接着说:“在医院也就那样吧,医院的饭量有点少,而且不好吃,一股子药水味。”
徐贤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哼哼两声又讲道:“可能他们用葡萄糖做饭,我不爱吃,而且我现在还有点对医院的饭过敏。我都是自己带饭,当然自己的手艺不太好,”徐贤看着我挠挠头,“总之自己做的饭自己不会嫌弃。”
“这么惨吗?吃不好?那你要不要回去再吃点?”看他刚刚吃饭的样子,明显是有点意犹未尽。我就有些担心他刚刚没吃饱。
徐贤认真地说:“还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飞机三点钟才到,两点钟走不出意外的话时间是刚刚好的。”我说。
“嗯,刚刚看你吃那么急我还以为时间紧迫呢!那我回去再吃两口。”徐贤突然转身走了回去。
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吃饭一直那个速度,快吗?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真没有跟我开玩笑……
这人还挺憨的,我不管他,去准备需要的那些物件和慰问我们出征的战士。
找到陈姐,她就已经把我们所需要的通行证明给准备好了,还有对讲机,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 。
陈姐把对讲机交给我说:“不知道他们都有没有车载电台,我就弄来三只对讲机,方便你们联系。”
“嗯,谢谢陈姐!陈姐,我都忘了问你去不去呀?全当你不去了,这事怪我呀。”是我想的不周到。
“不去呀!我不去年轻人的事我去干嘛?”陈姐一脸不在意。
“您哪里老了呀!这不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嘛!”
陈姐整理好证件什么的,然后交到我手里说:“从你该用‘您’的时候我就老了呀!这些东西备着,不知道用不用的到。”
“谢谢你,您又瞎说!”
“好了好了,我不去,站里还有不少事,最近人手有些紧张,我闲下来还能帮帮忙,对了,你把你车留下,就外号叫大黄蜂的那个!”
听了陈姐的话我有些内疚,内疚我的效率全站最低……
我马上答道:“好,行,可以。我不就一辆车嘛!好像我是大款一样。”
我拿出车钥匙给陈姐,并指着那边特别明亮、特别炫酷的大黄蜂说:“就在那,陈姐好好待它哦。”
陈姐有点没放在心上,她说:“不就一辆车嘛,你还骑出感情来了!”
“嗯,它就像我的战马一样!”我用深情的眼神抚摸着它。若它真是大黄蜂,说不定就被我感动了,当场变身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的车,谁也抢不走。你们一路顺风呀,年轻人!就让你多锻炼一下吧!我看好你呦!”
“若是他们不听年轻人的咋办呀,除了同济那个徐贤,那两个对我来说都是大叔叔!”我有些担心我的领导力。
“没事,首先是不能怕,做个女强人就是要有气势,就别当他们是男人!”陈姐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我看到那边的吴刚掐着腰正往这边看。
那么远,我也没在意。
“原来如此,您就是这么干的吧!怪不得一桐哥哥在手机里从来不敢吭声。”我笑道。
“小兔崽子,你又拿我开玩笑!”
“没有呀,陈姐,是不是你俩真要成了?”
我步步紧逼,陈姐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你该问吗!滚球,准备好赶紧出发吧!”
“我可是媒人……”我不再和陈姐调笑。
我拿好材料,又小声叮嘱一句:“喝喜酒一定要请我。”
说完我跑开了,向着广场上那三辆战车,我走过去。将材料和对讲机一份一份递给他们。
我们又等了一会,徐贤才敞着胸,摸着微鼓的肚子慢悠悠地从超市出来,好像他把超市给搬空了。
我站在刘山的车旁看着刘佳欣,夹心儿摆弄着对讲机,我想说你又不能用,但还是没说。刘佳欣带着一块夹着本子的木板和一只夹在本子上的笔。
“笑什么?戴口罩!”我敲着刘佳欣的车门喊道。
刘佳欣置气一样在本子上写出牛眼一样的两个大字:不戴
“佳欣,戴上!”刘山的语气是不容质疑的。
刘佳欣不再看我,掉头戴上口罩然后摇上了车窗,坐直了身子向前看。
唉!小孩子都管不好还让我管大人呢?我大概也就是去签个名呗,我哪有这领导了……
我敲了三下车窗便走向同济的那辆六座大面包。徐贤已经站在车旁。
“你们医院给你开的证明带上了没?”我问。
“带了,”徐贤摸摸右口袋,“怎么能忘了呢!”
“好了,准备上车吧,你走前边,对了,大数据你认不认路?”大数据是我给他的代号。
“大数据当然认路,你要坐哪辆,我车大你来不来?”
“看看吧,我先跟他们说一声。”
最后通知到位,我是必须要坐第一辆的,当然就坐在了徐贤的六座大面包的副驾驶位置上。
“好好开车,我随时盯着导航,走错了你就去后边吧!”我叮嘱说。
徐贤对我的话有些不屑:“大数据怎么会错呢!”
“走吧!出发!”我叫道。
“加油!奥利给!”我扭头盯着徐贤,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够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