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了,你这么年轻就有驾照了!”车子刚过了鹦鹉洲大桥,我就对徐贤说道。本想着了解一下、学习一下经验的。却没想到……
“驾照?没有,要那东西干嘛?”徐贤说。
“你开玩笑吗?说正经事,你是真没有吗?”我看他开车时悠闲的样子,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安全带。
“路上还有交警查车吗?”徐贤问。
“不是,你不会开车!陈一桐能让你来?!”我有些气了,总是有人和我斗嘴。
我现在更害怕了,怕他脚抖,一脚给踩江里去,“慢点,慢点,看路,别说话好好开。”
“嘻嘻,我有驾照,没带罢了。”徐贤特大胆地瞅着我说。
“……哼,”我感觉我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我又对他说,“被交警查到,有你哭的!”
“也有你哭的!”他回怼道。
徐贤转头向前,一只手撩拨着头发道:“放心好了,大数据会避开所有可疑路段!就是好久没开车了,特别是这种中大号的车我根本就没开过。”
“你……”我想下车……但我又不傻,听他这话这不明摆着消遣我嘛!
我抱起双臂,怼一句:“有本事你开江里去。”
“喔噢!”徐贤突然叫一声,然后猛打方向盘,我的头碰到了车窗上,虽然不疼,但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警告你,玩过了啊!”我是真生气了。
徐贤跟我比了个小指。
“贱人,不要脸。”
……
“呼叫‘冻妖’,呼叫‘冻妖’,我是‘冻二’,什么情况?”后面的吴刚通过对讲机喊道。
“冻二,冻二,我是冻妖,一切正常,一切正常。”徐贤的声音突然粗了起来。
看着他们不约而同的配合,突然气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笑将起来。这些人还挺会玩的,真当这是拍电影啊!在我看来怎么有一股二的味道。
……
“武汉市第一人民医院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徐贤喊道。
“你走市区吗?”我瞥他一眼。
“这不都是市区吗。”
“你怎么不走大路!”
“小道近呀!”
“小道多难走,速度根本上不来。”
“小道省油,再说街上也没几个人。”
我:“……”
嘀!嘀!嘀!
徐贤突然按下了喇叭。
“打脸了吧!你不说车少没人吗?”我看着前方拐弯处停着十几辆各式各样的机动车,它们堆在一起构成了极狭窄的通道。
“特殊情况,减速慢行。”徐贤冲对讲机喊道。
我看到最前面的那辆救护车正原地掉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把救护车堵在了最中间。
“注意注意,是守护天使,注意注意!”徐贤又在对讲机里播报了。
“那真巧了,还真被我说中了。”对讲机里传来刘山的声音。
我看到有些车的后面和侧面贴着标语:守护天使志愿者车队。心想这就是传说了吧,遇上了!
徐贤说:“过不去了,各单位注意,靠边停车!”
我:“……?”
上瘾了?!
我探出头,看了看宽阔的大道,它被十几辆挤得不成样子,只有那辆救护车在夹缝中不安地扭动。
我注意看前面车里车外那些若隐若现的人,他们都蒙着脸,清一色的黑色衣服。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却聚在一起……我的头发微动,紧接着传来令人恐惧的拉扯感——这种撕架的时候才有的紧张、刺激了感觉。
我低下头向后看,刘佳欣举着两个印花纸杯,我一下明白了,没有生气,忙接过来纸杯,“哎呀!你怎么下车了?”
她走后,我才知道,问也白问……
间隔不到十秒钟,她又扔来一盒月饼,看来是吴刚贡献的,这时候有个丫鬟也是种不错的感觉。
我将月饼和咖啡放在中间的车台上,出于好意问徐贤:“吃点?”
徐贤打了一个五香味的嗝,我捏了捏鼻子,特特厌恶地笑着。
我打开白色的月饼盒,原来是五仁的,我还没看清楚,徐贤就用手拿去了,露出下面一块水果馅的月饼。
“还吃呀?还吃一个味的?五香配五仁!”我立马将整个月饼盒拿走,不让徐贤再换,因为就那一块五仁馅的其他的都看起来不错。
徐贤咬了口月饼,大大方方地说:“又不抢你的。”
“咳咳,洗手了吗?”我故意现在提醒他。
“额……免疫系统旺盛。”
“是啊,方向盘也不知道被什么手摸过,不知道上厕所洗手没有。”我恶心他说。
徐贤的嘴嚼得越来越慢,又越来越快,他说:“……”
“赶紧吃,吃完戴上口罩,你个高风险人物!”我骂道。
他出奇地没顶嘴,看他委屈的样子,我有点后悔了……
后来闻到咖啡散发出的香气,就不想这事了。我忍不住尝了一口,虽然每次都觉得不太好喝……咦,这次是甜的,巧克力味的,自然十分可口。
我喝咖啡的功夫,就又有很多人下车,不仅前面车队的人下车来看,还包括后面的刘山、刘佳欣都凑到了我的前面。
我也忍不住了,便下车去前面看看。
走了一段路,原来是车距太小出了问题,前面整个车队都需要挪动,我就觉得好笑,外来车队将救护车夹在中间了,这算什么事。
前面不远有个穿大衣的看着眼熟的年轻人,高领的、军绿色的、一米五长的大衣裹得紧紧的,好像十分怕冷的样子。
走近之后,我才听清了那个“宝强式”的东北口音。
“慢嘞,慢嘞!”礼云龙像个交警一样,指挥着前车向前走。
“不要动!不要动!老师儿!等等!”礼云龙指挥这后车不要动。
那些车本来没动,车里的司机白冷冷的眼神扫过礼云龙的全身,我知道他想动了。
只见礼云龙站到一旁,又对后面的车说:“后面的车不许动儿,俺看谁动一下,先让救命滴车先走……”
虽说我离他五米之内,但他那股子傻劲儿上来,我还着实不敢上去认他。
后面的车主都下了车站在地上,伸着脖子侧着身子向这边望着,哪里还有在车上的人。偶尔有一两个并不好奇的,也只是看着手机……
白马?
咦?怎么会,我放弃了礼云龙,开始沿着路沿石向后走。
真是白马!真的哎!什么情况?早晨他不还在屋里睡的和死猪一样嘛!
我趁他看手机正看的专注的时候慢慢走过去,却耐不住一旁的张一拍了我一下,然后用很巧的声音喊道:“卫楠!”
这我不就暴露了吗?
我向他打个招呼,刚刚这不是没有看到张一嘛,不然我就换个方向去吓白马了。
白马被张一微弱的声音惊醒,也可能是被我的名字给刺激起来,他抬起头,几乎没有环顾就抓到了重点。
他走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卫楠,卫楠……你咋来了?”
“难什么?我来不行吗?被发现了哎,不好玩了。”我说。
“啊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张一为自己打搅了我的计划而向我道歉。
“没事没事,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不是医院的嘛,咋加入了‘守护天使’,是不是手艺太差了医院不要你们,你们只能来守护天使?”我对张一热脸相迎。
白马可能看惯了我的自以为是,一副要看我表演的样子。
后面那个人比我还上镜好吧……
倒是张一一个人好心地笑话我:“啊哈哈,卫楠姐你好有想象力!”
“笑?就你一个人笑是吧?好笑吗?”我又犯了动不动就怼人的毛病。
“哈哈……嗝!不好,不好笑!”张一肯定觉得我不好交流了。
我进入正题:“你们怎么……”
“哦,”白马立刻理解了我的意思,抢着说,“这不是国外来了一大批物资嘛,”白马用手比划着,“很大,很大!”
“重点,说重点!”我对他夸张的动作并不感冒。
白马放下装模作样的手,“咳咳,一大批物资……我们几家医院出了几辆车,加上守护天使,一共十六辆车,这不就是为了这批援汉物资嘛!”
我们三人看着一直往前的长长的自发组织的车队,我感叹病毒不除都对不起每个武汉市民为武汉做出的努力了。
“楠姐,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张一觉得插不上话很尴尬。
“哈哈,楠姐?!叫得我很舒服,哈哈哈!”
张一这时就自找尴尬了,本来他没有错……就怪我这嘴吧!
“你就说说呗,送货不可能跑到江汉区吧!”白马附和张一说。
“嗯,说来话长,简单点就是我和你们一样,但我们接的是另一批货,懂没?”
白马好奇地说:“也是机场?”
“是的呀!我们的车在后面呢!”我向后指了指我们卑微的三辆小车。
“那就能一起走呗!”
“可能吧!”我看张一不再说话便想逗他,“张大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张一认真地道:“可以吗?”
白马拍了一下张一的脑门说:“可以个屁!”
“喂喂喂!恁三个站在路中央干嘛呢?想死嘛!赶紧走,赶紧走,赶紧!”
哇!我心想,好厉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