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银簪拿到手,证明云处安心理没有问题,她也能放下心来,本来偏离轨道的一切,便能重新进入正轨。
几年后,她便会离开这里,和姥姥一同回白星球。
或许她会不舍得云处安罢……
但是,她来地球只是一场游戏,迟早是要回去的,不是吗?
白依依望着苏华年,面上的笑意带着些坦然,似是在为自己制定了不错的目标而心安。
苏华年黑沉的眸望着白依依,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朝白依依的鬓角抚了过去。
白依依一怔,浑身僵了起来,大眼睛含着警惕,朝苏华年望着。
下一秒,苏华年眉头微蹙,将白依依鬓角上沾的草屑捏了起来,丢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眉眼间染着同云处安不同的神情,白依依说不上什么不同,但云处安有些假,他真。
她愣愣地朝苏华年望着,几秒后才回过了神,忙转过了头,朝楼上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似是稍稍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可谁都没有觉察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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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宫仪不知如何寻到了苏华年,便带着一众侍卫,带着苏华年离开了,他在离开前,深深地望了白依依一眼,似在提醒些什么。
白依依知道,苏华年是要让她注意云处安。
云处安今日着了一身蓝色宽袖长衣,腰间戴着白玉革带,上坠着成色上好的玉佩,墨发半束,戴了一顶玉冠,鬓上蓝色发带长至腰间,上带有暗纹,陌上君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的容颜精致俊美,惹人惊艳,举手投足间的温煦贵气,和隐约流露出的帝王之气,引得多人发痴,直到他上了马车后,众人还沉溺在惊艳之中,未能自拔。
云处安并未如苏华年一样,让白依依跟在马车旁边,他上了马车后,王进走到了白依依身侧,笑着行了一礼:“白姑娘,咱家少爷让您上马车去呢!”
白依依心中一动,大眼睛中增了丝欢喜。
“多谢王公公。”
“快些上去罢,马车就要走了。”
王进一笑,眉眼间增了丝深意。
白依依多望了王进一眼,双眸微动,推开了马车门,坐在了马车之上。
马车里面还放了桌子,桌上摆着甜品,甚是宽敞,云处安端坐在了马车内,温文尔雅。
白依依同云处安行了一礼,便上了马车,坐在了云处安对面,距苏华年不到半米。
“白常在身子可好了些?”
他的声音温柔,说话如同对顾骊,及其他妃嫔的语气一样。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已经好了。”
云处安点了点头,眸中含着笑意:“恩,那朕便不担心了朕知你喜欢糕点,给你备了些。”
他说罢,白依依便顺着糕点香味,朝桌上望了过去。
糕点看着甚是精致,香甜软糯,却毫不令人生腻,旁边还备了一壶梅子茶。
白依依心中一动,多望了云处安一眼。
她能看得出来,他的眸底依旧带着疏离,如同在宫中一般,没有丝毫改变。
她不免心中失落,伸出了手,捏了一块糕点,垂眸咬了一口:“好吃,多谢陛下。”
“白常在喜欢便好。”
白依依糕点咽下,眸色微动,问道:“陛下,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问罢。”
“您……曾经喜欢过谁吗?”
白依依问罢,便见云处安眸底的温柔变得有些真切,薄唇不知何时,晕出了一丝笑纹。
他不用说,白依依便能猜得出来,他心中绝对有人了。
白依依心中一闷,有些不太舒服,
但她想了想,云处安是君主,她充其量只能当他的宠妃,而不能霸占他一人,只要他能喜欢上她便好,这般一想,白依依便有些释然了,但心中还是有几分酸涩。
“陛下,臣妾能不能问一问,那个人是谁?”
白依依想了一想,还是问出了声。
云处安温柔的眸下,掠过了一抹诡暗和危险:“白常在问此作甚?”
可惜那丝阴冷神色转瞬即逝,又被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着,白依依并没有发现。
她见云处安身上有些冷,便知自己不该问此事。
“臣妾只是随便问问,陛下若不想说,那便罢了。”
白依依的声音清脆冷静。
说罢,她注意到了云处安的手腕,微蹙了眉头。
陛下怎的一直掩着手腕?
白依依正要细想,云处安的话,吸引了白依依的注意力。
他眸色温煦,道:“白常在可知,朕幼年时,国家不如元国强盛,元国时常犯我边境,民不聊生,偏偏我们又拿元国无可奈何,打仗九仗十输,元国起了将杞月领土生吞的念头,为了更好控制杞月,第一步,便是让朕去元国做质子。”
白依依心中一动,望着云处安,静静地听了起来。
云处安也不知为何,突然要同白依依讲这些,大概是因为白依依那道苍白的笑,令他将白依依当做了她的半个替身罢。
望着白依依,他眸色一暗,又想到了她。
“朕那时在异国他乡,没有一个亲人,年龄尚幼,诸事不懂,做质子的日子很苦,很苦……天冷时,朕需得出去拾柴,不然傍晚会冻的睡不着觉。房内脏,打扫不净,一到夏天,蚊子便密密麻麻的一片。
蚊子多时,或是朕身上的伤势重,睡不着的时,朕会蜷缩在角落里,一直盯着窗户,盯到天亮, 有时被欺负了,朕只能忍着,忍着……一直忍着……忍到回到杞月的那日。
朕在元国,呆了整整八年。”
云处安说罢,面上笑意渐浓,似在回忆着什么,似乎那八年的质子生涯,带给他的不仅仅是痛苦。
他说这些,似在讲着故事一般,语气淡漠,毕竟于他而言,一切都过去了,他回到杞月后,也将元国给灭了,那些事……
早已经成了过往云烟,只是有一道身影,却一直未曾消散,那是在黑暗日子中,他生命中的唯一一道光,若没有那道光,他早就死了。
白依依双眸微动,突然觉得云处安,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
是啊,若他真的心思简单,又怎能将江山坐的这般稳。
“朕在元国当质子的第二年,她出现了,她年龄比朕小的多,却比朕懂得多,冬天时,她去偷了几床棉被和炭火,我们便一起围着棉被烤炭火。后来朕受了伤,发了高烧,她便去偷了药,被元国太监打了个半死,可她没有哭。
当晚,她只是躺在朕的怀里,睁开发肿的眼睛告诉朕,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日,朕会踏平整个元国,总有一日,朕会成为整个天下的皇,君临天下。后来,朕灭了元国,屠尽了元国皇室,那一晚血流成河。
朕兼并了数个小国,如今的杞月,乃当世最强盛富饶的国家。当初是她陪朕策划,带朕冒死逃出元国的,只可惜……刚刚逃出元国,她便不见了踪影。”
云处安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在说一个再小不过的小事。
他早就已经从那段过往中出来了,只是……心也好似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落在了元国边疆,再难回来。
他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后宫佳丽如烟,却没有一人能入他的眼。
白依依没有对云处安透出丝毫怜悯和心疼,因为她知道,云处安是皇帝,皇帝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自己若流露出来,他反而还会不悦。
“陛下一直在寻她吗?”
白依依大眼睛微动,轻声问道。
“初见时她不过五岁,因为她在元国营养不良,八年后,她仍是八九岁女童模样,未曾长开,若她尚活在世上,过了这么多年,她应当是少女模样了,可惜……朕只记得她年少的眉目,一直寻她,却寻不到她。”
云处安轻笑了一声:“不过一个执念罢了,能寻到便寻,寻不到……便算了。”
他尚记得,她那时经常同她提什么地球之事,他却是一直听不大懂的。
“那……陛下还有可能,再喜欢上旁人吗?”
白依依大眼睛中带着些许期盼和紧张。
“白常在很聪明,朕喜欢白常在的。”
云处安淡淡一笑,语气虽是温柔,却还是带有几分疏远。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我是在想……”
白依依话未曾说罢,云处安笑容温和而冷漠,望了一眼马车外,淡道:“白常在,到了。”
他话音落下,驾车的禁军便将马车停了下来。
白依依心中一动,忙道:“陛下,到何处了?”
她上了马车,最多才半个时辰,不可能到了宫中。
“朕要在这儿办些事,你随朕一道下来罢。”
云处安眸色温和。
白依依掀开车帘一看,发现此处仍是荒郊野岭,只是不远处盖了几间木屋罢了,她心中一动,眸底掠过了一抹警惕。
“臣妾遵命。”
很快,白依依便随着云处安一道下了马车,跟在了他的身后。
她跟着云处安往前走,不过走了几步而已,王进便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包药粉。
在他洒出药粉的同时,白依依恰巧在呼气,没有将其吸收进去,她觉察到不对后,大眼睛微一转动,便装作昏迷的模样,倒在了草丛上面,心脏砰砰直跳。
真的是陛下吗?
“陛下,这药于白常在有效果,白常在昏过去了,看来白常在的血乃至阴之物,是那位需要的。”
白依依的耳中,突然传来了王进的声音。
“谁让你放迷药了。”
云处安的声音听起来,似是有些不悦。
“陛下将白常在带到这处,不就是为了将她送给……”
“她和旁的女人不一样,朕只是正巧带她过来罢了,掌嘴八十。”
王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便“啪啪啪!”几声,扇起了自个儿的嘴。
“奴才擅作主张,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云处安拿过解药后,便半蹲下身子,将解药放入了白依依口中,眸底掠过了一抹冷芒,显得有几分阴冷。
呵,小丫头倒是聪明,知道装昏。
他们后面……怕是有苏华年的人跟着罢?
云处安早就看出了白依依在装,之前那几句话,也是故意说给白依依听的,白依依现在于他还有用,他需要白依依的信任。
白依依将解药含在口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苏华年说的不错,此事竟真的和云处安有关。不过……云处安并没有要她的性命。
尔后,云处安眸底掠过一抹微茫,唇角的笑意含着些邪气,低声道:“依依,在这儿睡十分钟,你便会醒来了,你手中既有苏华年的令牌,便直接回宫去罢……”
他看起来温文尔雅,缓缓地站起了身,便带着王进等人,朝不远处的木屋走了过去,将白依依独自一人留在了此处。
等他身影消失后,白依依睁开了眸,将口中含着的解药吐了出来,朝着远处的木屋望了过去,大眼睛微动。
那木屋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