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您家人的信吗?”邡予看着康林氏的神态,猜测的问。
“是啊!是我孙子的信。他阿在京城,开了个医馆。”
康林氏谈起孙子,满眼的骄傲。
在这个时代,能在京城开了医馆,那本事肯定不小。
邡予由衷的夸赞“奶奶您的孙子可真有出息阿!您将来养老也不愁啦!可以去京城享福哦!”
康林氏 “唉,老了,舍不得这祖辈的东西。京城再好阿,老婆子我也不去。”
邡予笑了笑点头,她也能理解老人的想法。
康林氏看了邡予一眼,转头又看了看床上现在还昏迷的宁挽。
她把信放下,拉住邡予。
“姑娘,你们是不是还有仇人?”
邡予心想,肯定是刚才她的反应太明显了。
邡予索性点点头“是。”
康林氏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叹口气。
“这不好办阿…….”
邡予以为她是怕被连累,连忙说。
“奶奶你放心,等我朋友醒了,我们不多留的……..”
邡予话没说完,康林氏开口打断她。
“这说的什么话,你那朋友伤得这么重,就是醒了他也不能走路,你们阿就在这养好了。我那孙子是个医者,他的朋友也多,有时也会有人借着他的名来我这借住,小伤什么的我也能治得了。”
邡予听得没反应过来。
康林氏拍拍邡予的手背,继续说。
“老婆子我可不是那些见死不救的人。我林家和我夫家康氏是世交,祖辈行医。我现在身边虽然无人,但这么多年行善积德,村子里的人也都尊敬我。你放心,他们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的。”
邡予心中感慨万分,就差没跪下来给老太太磕头了。
邡予感动的泪眼婆婆,哽咽着“谢谢奶奶……..”
夜黑了,邡予帮衬着康林氏做了晚饭,俩人聊着家常,实际上就是康林氏在聊她的孙子,邡予也就在旁边当听众。
其实邡予的心从河里醒来就一直没有安定过,现在看着宁挽还躺在床上昏迷着,她心里更是压着一块石头,偏偏他们这种情况也不能去外面找医馆,如果太明显了就很容易被那些人发现。
康林氏年轻时也是精明人,现在老了眼神也不浑浊,头脑更是明辨很多事情。她早就看出这个小姑娘的心事。
康林氏笑了笑“姑娘担心那个小伙子吧?老婆子的医术你还不放心?”
邡予赶紧放下碗“没有没有,我只是看他伤势好转了,在想他什么时候醒来。”
康林氏一脸了然,慈祥的笑。
邡予有些不自在,咳咳两声转移话题。
“奶奶,您叫我予儿就行,他,他叫阿宁。”
邡予想着这么些天住下来,好歹得有个名字告知,要不然多没礼数。
康林氏端着碗笑了笑,随即想到什么。
“要不要给你们加床被褥,天气转凉了,夜晚寒气更重。”
“不…..”邡予刚想说他俩不是一对,但转念一想,她不能光趴床边睡,而且貌似这座房子只有两件屋子,另一个偏房只有一张床的空间,她总不能跟老人家挤一张床吧,主屋这里空间也不大,只是床大而且.........
“那好吧,麻烦您了。”
康林氏点头,心想,这小丫头还不矫情,挺好。
睡觉前,邡予又给宁挽上了遍药,才开始收拾打地铺。
铺着铺着,邡予捏着康林氏拿来的被褥,静默无语。
这有点太薄了吧!难道奶奶拿的是盖的被子?!老人家没明白我的意思?
邡予铺整齐,试着往上面一躺。
得,真是薄。
邡予郁闷的坐起身,胳膊撑着腿,杵着脑袋静视床上安详昏睡的宁挽。
咬了咬牙。
反正他昏迷,这就一张床怎么办?我还是他救命恩人呢,再说了我现代都过来了,不能留着古代的糟糠,就单纯睡个觉而已。
邡予心里一阵自我安慰,最后敲定,上床睡觉。
宁挽的伤被药敷着已经不流血了,有点小伤口现在开始长了新痂。
于是邡予没有了之前待宁挽的温柔劲儿,把宁挽整个人推进里面,然后自己只脱了外衣,算是和衣而眠。
邡予自从在现代荡了十八年,生活习惯也被深深改变。之前不管春夏秋冬,邡予都差不多只穿小内内睡觉。
回来了之后,她才勉强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贴身的也不是亵裤,而是让宫女改制的小内内。
邡予躺床上,有些失神的望着屋顶,内心涌来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眼皮已经开始打架,邡予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屋外,冷风瑟瑟,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宁挽终于睁开了眼睛,警惕心极强的他看到陌生的环境,身体一绷,就要起身。
身体一动,钻心的疼痛瞬间麻痹了他的大脑。
宁挽疼得直冒冷汗,闭上眼缓解,脑海里努力回放当时掉下崖的情景。
软软…….掉在了哪里?
耳边突然吹来一股热气。
宁挽猛地睁开眼,眼里一瞬间就充满了戒备,转过头去。
面前的情景和身上的触感却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邡予睡觉习惯左卧并且双腿大开呈超人飞行的姿态,她左边正好就是宁挽。
邡予心里顾忌着宁挽,睡觉时抬起的右腿也没有压着宁挽,而是曲腿紧紧的抵着宁挽的腰窝。
她呼出的热气正因为这个姿势,全数喷洒在了宁挽耳边。
床靠墙的前方就是一户糊了纸的窗户,凌晨时分,月光透过窗纸正巧巧照着俩人。
宁挽小心地转过头来,慢慢凑近,直到鼻尖对着鼻尖。
月光洒在邡予的脸上,如白玉般透亮,隐隐看见脸上的小绒毛在颤抖。
微抿的红唇被月光衬出诱人的形态,鼻梁翘翘的挺着,轻轻的呼吸着。
宁挽目光缠绵的仔仔细细看着,极慢而又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抚上邡予的小脸。
宁挽微微蹙眉,眉眼间温柔除外慢慢的是心疼。
他看出了邡予的疲惫,眼下微微泛青,纤长的眼睫毛不安的在睡梦中颤抖,眉毛也不舒展。
宁挽不敢想在他昏迷时,她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但不用细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宁挽强忍着压下情绪,侧头看着邡予的睡颜,满足的闭上了眼。
邡予在后半夜也醒来了一次,她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
恍惚间看见一个人的睡颜,那么熟悉的感觉,意识开始飘散,仿佛置身在邡国的寝宫里,她的身侧也躺着着一个人,他始终是在左侧。
那么自然的姿态,熟悉的感觉和床边的装饰……..
但邡予的大脑始终认为,那只不过是反复做过几次梦境的熟悉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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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下午,一群人到达了崖下。
领头人挥手,身后的人开始分散搜寻。
领头人目光四处看,抬头看见了崖上的一块凸起平石。
一提气,跃到一个斜长在崖壁上的树干上,往那平石上一看。
果真,上面一滩血迹,显然那俩人是摔到了平石上再滚下去的。
领头人心思没有那么细腻,不清楚平石可以起到缓冲作用,心中对邡予和宁挽必死的念想更加确信。
“头子,找到了这个!”下边一人在底下喊着。
领头人跃了下来,接过那沾满血的碎布和一支精致的金边珠钗。
碎布虽然破碎沾满血迹但仍能看出布料的金贵,那花细更不用说了,鎏金珠钗是皇室的象征。
领头人眼神幽暗,看来,真是死了。
逐渐的天色渐暗,吹来阵阵冷风,树叶沙沙作响。
有胆小的开始退缩“主子,找到了这些证据怕是那俩人也……我们走吧,说不定狼群就要来了。”
领头人往山林深处一看,抬头看看天色,再瞅了一眼那些“证据”。
“他俩也活不成了,拿不到全尸的钱就少拿点。任务完成,撤!“
领头人站起身,挥手,一群人撤回。
翌日,院子里的鸡在咕咕地叫着吃食。
窗外的阳光照进小屋,被子里的人终于醒了。
邡予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还没有反应过来。
膝盖蠕动了几下,顶在了一个什么地方,邡予只觉着有些硬却又有些软。
这是什么东西?
邡予清醒了一下,膝盖接着顶了几下,这一动,不仅膝盖顶的东西动了,面前的“白色”也动了。
嗯?!
邡予瞬间清醒,僵住脑袋和全身,眼珠子快速转了转。
她正侧躺在宁挽的身边,脑袋埋在他身上,右手还搭在他胸上,膝盖顶得地方正是宁挽的腰间!
往上看,更是吓人。
宁挽的身体没有转过来,但头却正对着她的头顶。
“卧槽…..”邡予受到了惊吓,小声轻喊一声,慢慢地移开宁挽的身边。
邡予呆滞的坐在床头,慢慢回忆。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她,吓得邡予一个激灵。
宁挽睡觉浅,邡予一动他就能察觉道。
邡予转头一看,宁挽正睁着眼睛看她,那眼神还有些湿漉漉的委屈。
怎么了这是?
邡予没有细想,宁挽能醒来她就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