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之前就发现了他的用药量之大,康林氏家里虽不缺药材,可有些药寻常人家中是没有的,再然后他发现了邡予的首饰,不说头上的珠钗可能会在路上丢失,那挂在耳垂上的耳坠挂上后为了防止脱落挂钩处是可以闭合的,先前他在山洞的时候就看到了,所以除非撕裂开耳垂,否则不会脱落的,邡予的耳垂没有伤痕。还有他的大量的纸和笔………
这些种种已经可以说明。
宁挽欣喜又心疼,但知道邡予不善表达这种善意,如果他问了,她肯定面子又挂不住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连最珍贵贴身的玉镯都当了,那玉材还是他千辛万苦寻到,又费尽手段送到了邡国给她当生辰贺礼。
宁挽蹙眉,眼神里的疑问丝毫不减,甚至又做了一遍圈手腕的动作。
邡予瞬间感到有些羞耻。
撒谎没骗过人家多尴尬。
她直接脱口而出。
“你得吃药,当然得用钱了!”
宁挽一愣,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
心中狂喜,面上带着春风,期待又忐忑的在她手心写字。
‘为什么?’
宁挽划得她手心发热,脑子抽抽,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阿!我有义务治好你。”
邡予说这句话像是一盆刺骨的寒冰倒在他的头顶,从里而外浇得内心如寒窖一般。
原来还是要与他划清界限吗?
宁挽整个人顿住,他撇开脸,不让邡予看清他的脸色。
邡予疑惑的“嘶?”了一声,也懒得去问他,就当他好面子吧。
“没什么事儿,你记得把水桶挑上来昂。”
邡予丢下一句话,心大的地转身就走了。
宁挽在邡予身后,垂着头,双手攥紧拳,关节泛着白,努力强压制着丹田中絮乱的心神。
良久,弯下腰,双手撑在井口,看见井面印着的他的脸,阖了阖眼睛,无声的叹气。
黄昏时分。
邡予和宁挽正在准备晚餐,今晚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原因是宁挽的配合度更高了。
邡予不知道的是,宁挽经受一次次挫折自行调节后,越战越勇,决心要在她身边刷出新的存在感。
邡予正清洗着碗碟,抬起头迎面撞上一个黑小伙儿,一愣。
那黑小伙儿就是先前给康林氏送信的大庄。
大庄活了二十年从没见过如此白嫩的女孩,她肌肤像雪一样的白,乌黑亮丽的发丝被松垮的系在脑后,脸蛋旁还飘着几缕。
眉眼如画,眼波含水,小巧鼻梁,嫣红小嘴翘下巴,身段窈窕。
大庄看过的话本里,形容神女的描绘在邡予身上全应验了。
他看得呆住了,手里提着的鸡一直扑腾地扇着大庄的大腿侧,大庄也没能回过神儿来。
倒是邡予吃惊后先回过神儿来了。
之前康林氏老是进镇采买药材,村子里的人见得多了也开始问,是不是家里又来了求医的?
康林氏同邡予宁挽商量过,一直搪掖着也不行,索性康林氏也就说了,村里人也都习以为常,知道康林氏心善又有医术傍身也不多嘴。
最后康林氏出门也不锁门了,这不,今天进来个黑小伙儿。
大庄也是误打误撞,见厨房冒着烟,以为康林氏在做饭,推开大门直接就走进了厨房。
邡予上前询问“你……找康奶奶?”
大庄一看仙女竟说话了,瞬间惊醒,涨红着黑脸,结结巴巴的回答。
“阿是,是。”
邡予指向他手里一直提溜着的鸡“这是………”
大庄连忙提起那只扑腾的鸡“这鸡是,是给,康阿婆的!”
邡予一喜,果然,有肉吃了!
“那你放这吧!”
大庄仍迷迷糊糊的,本能听从邡予的话,将鸡塞进了案上的菜篮里。
还怕鸡逃出来吓着了邡予,捡起地上的砖头压在了上面。
邡予正要感谢大庄,还没说出话,腰间搂上一只有力的胳膊,那手臂一用力拉,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
邡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用看就知道是宁挽。
宁挽刚好在后院抱来一些柴火,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男人直愣愣的盯着邡予看,顿时怒火直烧。
宁挽挡着邡予,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清冷气质,眼眸里的寒冰射出来都能直接刺死他。
大庄刚见完软润小仙女,这会又出来个样貌更是顶级的谪仙人物,那周身的气场,还有他冷冰冰的眼神,硬生生的叫这个满身肌肉的庄稼小伙儿吓得打了个寒战。
大庄抵抗不住宁挽无声的施压,转身就想跑,身后康林氏的声音让他松了一口气。
“大庄?你怎么来了?”
康林氏风尘仆仆地回来,就看见厨房里挤了三个人。
大庄赶紧远离宁挽,走到康林氏身边,堪堪笑着。
“我给您抓了只老母鸡来。”
康林氏目光往里面一扫,看见素日从来不冷脸的阿宁冷着脸,予儿被他拦在身后,又看了看大庄,心里全然明白了。
对着大庄笑着说“好孩子,留下吃个晚饭再走吧?”
大庄悄然看了一眼邡予,还没等移开眼就被宁挽逮了个正巧。
大庄赶紧摇头拒绝“不了不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赶紧跑走了,像是身后有猛兽追赶一样。
邡予好笑的看着大庄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出了声音。
宁挽听见那一声浅笑,回头幽怨的瞪了她一眼。
康林氏也在旁边看着笑。
晚饭过后,邡予抢着去刷碗,康林氏没拦住,只好任她去了。
趁邡予洗碗的功夫,宁挽悄声塞给康林氏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寻常的样式,只是材料珍贵些,当出去也引不起什么影响。
康林氏手里拿着玉佩,内心复杂。
这两个孩子真是………
宁挽只写下一句话。
‘不要让她知道。’
康林氏点点头,轻声说“放心吧。”
临睡前,康林氏拿出布帕,掏出那只玉镯还给邡予。
“予儿,你这只镯子非常珍贵,那当铺不敢收也收不下,你还是好生保留着吧。”
邡予接过来,看着镯子沉思。
康林氏看出她的想法,拍拍邡予的手被,拿起玉镯戴进邡予的手腕,安抚道。
“不急,钱还能用一段时间,再另想法子也一样。”
邡予点点头。
罢了,这镯子算是与我有缘,再另想法子吧。
夜晚邡予躺在床上想着怎样挣钱。
第二天早上,邡予穿戴整齐的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迎面正好碰见宁挽。
宁挽刚练完晨功冲了一把脸,进来时还微喘着气,发梢还滴着水,滴滴答答地湿了白净的衣衫,隐隐透出些肉色来。
邡予今天起早了些,眼睛揉得失焦,朦胧看见逆光中走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渐渐看清了脸。
如玉透亮的脸,那双偏圆润的桃花眼闪着流光,高挺的鼻梁撒下棱角阴影,白净的脸称得红润的薄唇正弯着笑。
总而言之,颜狗邡予再次陷入宁挽的美人心计中。
邡予还保持着抬着手臂揉眼睛的动作,她的眼球随着宁挽的靠近慢慢聚焦。
宁挽被邡予的样子逗笑,目光被邡予抬起的手腕吸引,那上面被重新戴上了玉镯。
宁挽嘴角的笑容加深,看得邡予迷了心智。
笑得太好看了!
于是邡予鬼迷心窍的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虽然邡予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宁挽就脸色很差,但不傻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
但是!天知道她为什么要问出来,显得她很肤浅!
果然,邡予说完,宁挽连眉眼都要笑没了,极其温柔地轻轻摇了下头。
邡予感到深深的羞耻感,她两辈子的厚脸皮在宁挽面前像是用刀子直接刮了下来。
她挠了挠脸蛋,尽量控制要红的脸蛋,含糊的“哦……”了声,闪身远离开来。
宁挽在心里攻略邡予的招式上又记了一笔‘美人计’。
邡予快步走到井边,看着井边被人打好在盆子里的水,她脸又开始热了。
她很久没这么窘迫过了,在现代的时候她追过一个男生,当时不懂怎么追人,叫来了小姐妹来助阵,却把人家堵到楼梯口给吓得不理她了,那是她第一次这么丢脸。
和现在的感觉很像,却又有点不像,当时是她主动,而现在却是她被动…………
邡予懊恼的“嗷呜”一声,伸手进盆子里捧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完蛋,还是被人兑过的温水…………
邡予看着水里,随着水波摇晃的脸,她的心也开始摇晃,内心里某种莫名的坚持,仿佛有些坍塌.
邡予也不知道怎么一时间心里有些烦躁。
“唉,希望赶紧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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邡予和宁挽在家中帮康林氏忙活一上午。
康林氏每隔一个月她的孙子都会寄来银票,但是康林氏全部存起来从来不用,她在家中编着竹篮凉席之类的竹编品拿去镇上买,卖来的钱足够她一个人生活的。
“唉对对,把这根穿进去就散不了了,对对对!”
康林氏一边手里灵活地编着,一边指导着邡予。
邡予很喜欢这种手工活,编得很是起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