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什么?
莫西逸溜达进来,手里拎着个鸟笼,吹着口哨逗弄笼中鸟,“表哥,我给你带了只鸟解闷。”遂又从口袋中摸出三颗蛋来,“还有这玄武蛋,听说破壳出来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它的父母,到死都会忠于主子。表哥如果你逗鸟逗闷了就逗逗蛋。”
齐远唇角微微一抽,莫西逸将鸟笼打开,飞出只五彩斑斓的鸟儿,“这鸟会说人语,表哥你跟它培养培养兴趣,说不定哪天就会跟女人培养兴趣了。”
赵煜连人带笼子踹远,“连人带鸟加蛋给我滚。”
鸟儿飞来,“蛋!蛋!”
赵煜磨牙,“爷烤了你。”
鸟儿吓的扑棱着翅膀飞远了,不一会儿又极速的飞回来,叼起地上的蛋吞入腹中旋转着飞向高空。
莫西逸捂着屁股悲呼,“我的蛋!!”
齐远额前划下几根黑线,无语到极致,上前拖人,“不过几颗乌龟王八蛋,你喜欢就给你炖一锅,爱让哪颗蛋叫你爹你就吃哪颗蛋!”
“诶,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莫西逸被他拖着,忽然挣扎着奔了过来:“我不走我不走,表哥,我是来跟你说个消息的。珍儿说萧祈袂那犊子悄摸领了兵去深巷了,我记得路乙他们有一处藏身点就在那里,他们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那里的据点早已转移,赵煜眉峰微挑,“珍儿?”
“昻,”莫西逸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角,嘿嘿一笑,好不自豪,“红颜知己。”
齐远抚额。
才来南蜀不过两三日,哪里来的红颜知己?这货怕是又背着他们逛青楼去了。
“我们的行踪绝对不可能暴露,”齐远深思,继而恍然大悟,“是寻到那位窦青霜了?”
“窦春庭的女儿,”赵煜起身,目光眺向远处,“我记得老亲王死之前,曾说过,窦春庭曾培养一支战略极为精湛的亲兵,仅百人可敌过万敌军,厉害非凡。当年皇室去战场清点时,却并未发现这些人的踪迹。”
齐远皱眉,“你的意思是有人助窦家孤女筹谋?”
“皇帝虽昏不蠢,若有苗头,早已灭之。想来,并不是皇室的意思,”赵煜目光微沉,“窦家孤女来者不善,她背后怕是有过往能者相助,叫人务必盯紧。”
齐远拱手,“是。”
“萧祈袂那边呢?”
“对啊表哥,”莫西逸从怀中摸出一个鸡腿,啃的嘴巴滋油,“不能总叫那小子占便宜吧!”
“圣令难违,萧祈袂都去了,我岂能不敬窦老将军?”赵煜招唤府中丫鬟备马,“我出府的日子,你且莫要闹出什么来,否则,便像那几颗蛋,在鸟儿的肚子里重新投胎。”
莫西逸脖子缩了缩,不敢再多言,小声道:“知道了。”
……
宫内。
柳公公端着熬好的药,吹冷了些,递到皇帝面前:“皇上。”
四周充斥着浓郁的药味,那黑糊糊泛着热气的药汁,瞧一眼都令人作呕,皇帝是逼着自己喝下的。
嘴里尽是酸苦,柳公公连忙递了一颗蜜饯。
“苏宰相呢?”
柳公公小力道的为皇帝捶着肩,“回去后便在殿内休息了。贵妃娘娘指了些奴婢过去伺候,皇后娘娘知道了,关了贵妃娘娘的禁闭。”
“这种事情当由皇后出面,蓝玕越俎代庖,是该受罚。她身子娇弱,受不得风寒极苦,念她诞皇子有功,晚些时候送些玉颜膏过去。”皇帝按了按眉心,“皇后赏罚有度,外贡新来一株芍药花,便送过去吧。”
芍药似牡丹,却不是牡丹,而那玉颜膏乃是贡国国粹,数十年来只得一瓶,高低立见,柳公公心下清明,“奴遵旨。”
皇帝忽感全身难受,胃中翻滚,头一转,方才喝下去的药又尽数吐了出来,呕到最后,竟吐出带着血沫的碎肉来。
“皇上!”
柳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着泪花,“您可千万担待着身子,万万不可再劳累了!”
皇帝喘息了几口气,努力的平息一会儿,沉声道:“人可寻到了?”
柳公公心酸不已,“暂且还没有任何消息。”
“废物!”
老皇帝气的咳了好几声,柳公公替他抚着背。
他们赵氏一族,自祖上三代起,便被人下了毒,那毒可在母胎中遗留给下一代,自幼他们的体质便是孱弱不已,久病榻前,是已南蜀帝王家从来就没有活过四十岁的。
而下毒的人是谁,找了百来年都没有找到。后来好不容易在战场上听闻有怪医出现,谁知道就那么轻易的死去了。
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
皇帝气极,怒火攻心,那毒素蔓延的就更厉害了,这两年颇有要爆发的意思。所以这些年来,皇帝一直都秘密的在找能够医治自己的人。
“皇上,苏长望虽居心叵测,但他所言,不无道理,”柳公公担忧的看着他,“萧统领和世子爷带兵的动静越大,我们的人手出去的就越多。”
寻到能医者的可能性就越大。
老皇帝的病已经等不起了。
皇帝沉默,半晌,缓声道:“让暗卫进来。”
暗卫进来,跪地。
皇帝道,“你带着一支暗队,寻着机会出城。”
“是,”暗卫拱手,声音冰冷,“有一人潜入宫中,是苏长望的随身小侍,杀或留?”
“侍卫?”皇帝眯眼,挥手,“不必管。”
皇帝疲态略显,柳公公和侍卫无声退下。
……
苏长望闭着双眼躺在凉亭长榻上,听着贵妃送过来的戏班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儿,不时的打着哈欠,双眼惺忪,昏昏欲睡。
“大人,我可终于找到您了~”
一道带着口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惊的苏长望打了个激灵,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讶然道:“小敬子?你怎么这幅鬼样子!”
眼前的奴仆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似是逃难而来,脸庞倒是洗的干净,看起来很是乖巧。
小敬子一听就哭了,“您走后,殿下就罚奴做十日奴役,役满后立即出发前来寻您。大人,殿下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您快跟奴回去吧!”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苏长望重新躺下,打了个哈欠,万分嫌恶道:“你快去寻个池子洗洗,一身味的,熏的我头疼!”
“大人,这里进来可简单了。”小敬子左右瞧了瞧,眸底闪着莫名的自信,“奴便是寻着后门狗洞爬进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瞧见,比咱们大璃宫还要轻松简单!”
苏长望翻了个白眼。
哪里是没有人瞧见?怕是皇帝故意放人进来的,如果真的跟小敬子出门,估计前脚踏出去,他们的脑袋就会被一箭给射穿了吧!
狗命重要,狗命重要!
“大人,”小敬子哭的不能自己,“没有您在的日子,殿下哪里按耐的住?奴被赶出来的时候,瞧见殿下带着数百亲兵,又往深山去了。”
他们东沼国弱,历年来生的帝王都异常温厚,偏偏这一代的殿下转了性子,天生硬骨,没事就会折腾他们那些老弱病残去深山历练,雄心壮志的发誓总有一天要跟其他几国一战到死。
天啊,小敬子都要崩溃了,他们东沼因国境内问题,很少有身强体壮的男子从军。求爹爹告奶奶的将苏长望给请了出来,好不容易将年轻兵的膘给养肥了,苏长望竟然跑了。
没有了压制,他们的殿下开始发疯了!
“打打打,天天打,”苏长望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懒得看小敬子,免得被他满脸鼻涕给恶心到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跑进来,咱们出去就更不容易了。呆着吧,等候时机。”
小敬子不哭了,他向来听苏长望的话,眼巴巴的看着他:“大人,那咱们要不要书信一封给殿下?”
让他好歹收敛收敛。
“不必。”苏长望闭上双眼,迷迷糊糊的似要睡着,“路上留的行踪怕是已被盯上,没有再留的意义。睡吧,睡着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小敬子:……
……
翁白薇醒来已有多时,一言难以的看着窦青霜烧火,抓药,熬药。冷刃和鬼默都站在她的身边,翁正不知道去哪里了。
方才知道,窦青霜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原本以为窦青霜锦衣玉食的活着,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关在牢中数十年。
他们虽然风餐雨露,无处安家,但好歹温饱不愁,也没有被困在一方天地不得动弹。想想那数十年的时日,不知有多少心酸和难过。
窦青霜端着药坐在床沿边,本是将碗递给翁白薇,后想起来这人的胳膊受伤了,遂勺了药,见白薇发愣,眉头微皱,“怎的,要我口含哺你?”
白薇嘴角一抽,忙凑过去喝了,烫的她直咋舌,满目怀疑,“你是不是寻机报复我?”
“恩。”
回答的很是干脆。
冷刃和鬼黯偏过头去,压住嘴角翘起来的一丝笑意。
“你,”白薇烫的嘴直抖,转而一想是青霜救了自己,气又瞬间没了,“算了。”
踌躇半晌,又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