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司暮和太常引收拾着碗筷。忧莲看他们忙碌,正要伸手去帮一帮。
司暮看她一眼,挑了挑眉,便将汤盅放在她手中,微笑道:”你们两个去把碗洗干净吧,我把火烧旺一点,夜里凉。”
说着,还给太常引递了一个眼神。
忧莲怔怔地看着他将汤盅放在自己手心,潇洒走开。一时有些错愕,她本来,只是想来帮忙的阿?
怎么,变成她洗碗了?
太常引感激地向司暮回了个眼神,温柔催促道:“忧莲?走吧。”
忧莲看了看已经蹲回火堆旁的司暮,又看了看重新变会真身,呼呼大睡。只得端着汤盅,跟着太常引去溪边清洗。
司暮看他们二人离去,拍了拍手上的草木灰,往火堆里丢了两根木头,转身往林子里走去。
虽然用先生的话来说,总迷路的,那叫路痴。但以忧莲的性子和聪慧,且不管是不是先生所说的路痴,这片林子还是要看一看的。
走了两步,一道细微的声响自脚下传来,司暮眯了眯眼,低头看去。只见一片青叶裂做两半,俯身将那半片青叶拾起。
滋……地上剩下的一半青叶,在他拾起另一半时,就化为飞灰了。
司暮神色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一半青叶,背面的纹路虽不完整,却不妨碍他看出这是一道妄符。妄神符有迷惑心神的功效,是迷符的一种,因其刻画极难,已于百年前失传。他嗤笑一声,这片林子里是有什么东西?值得拿百年前失传的妄神符来守护?
他俯身将这一半符放回原位,要往里面走,就不能把这一半符带上,否则只怕这道迷符便失效了。
这么想着,他面上带笑地朝林子里走去。他到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火堆旁,瑞格睡地正香,蓦地,灌木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一道黑影闪过,将火堆旁睡着的瑞格带了去。
太常引和忧莲二人将洗好的器具带回火堆旁,却不见司暮和瑞格二人。一时有些愣神,瑞格和司暮是去做什么去了?
忧莲和太常引看了看周围,忽然齐声说道:“等等,不对!!”
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
“我……”两人齐声,又欲言又止。
“你先讲。”太常引笑了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既然他这么说,忧莲自然不会客气,她指着地上拖拽的痕迹道:”瑞格是被拖走的,和司暮走的方向不一样。”
太常引点点头,从地上拾起一物,递给忧莲道:”这不是瑞格的毛吧?”
那是一根黑色的尾翎,
足有一米长,且色泽鲜亮,想来这根尾翎的主人将它照顾地很好。
忧莲接过这根尾翎,
细细打量着。这根尾翎的样子奇怪,后端像是一朵黑紫色的兰花,很是精致。
而且值得留意的是,拖拽的痕迹旁,没有脚印,一点儿也没有,所以瑞格是被什么拖走的?
忧莲正想循着那道拖拽的痕迹去找瑞格,却被太常引制止了,她不解地看向太常引。
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担忧,太常引愣了愣,他是真见不得忧莲此番模样,怪叫人心疼的,遂对她解释道:“司暮还没有回来,我们这样贸然前去,只怕到时候哥哥找不到我们,徒添麻烦。”
想来也是这个理,忧莲只得作罢,随后她摸出一根小小骨笛,放在唇边吹响。骨笛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声波,传遍整个山野。
这是丹尼尔送给忧莲,用来召唤瑞格的。这骨笛发出的声响,只有瑞格能听见,希望瑞格听见后,能快些回来吧。
见到忧莲手中的骨笛,太常引恍然大悟,他一拍掌心,懊恼道:“我怎么忘了,哥哥不是留了一块传音玉环吗?”
说着,他摸出那块先前司暮留下来的玉环,对忧莲说:“这下我们就能跟哥哥联系上了。”
骨笛的声音已经散去,却不闻瑞格的回应,忧莲有些期盼地点点头。
太常引往玉环中输入灵气,玉环随之亮了起来。林子深处,司暮站在一处山洞前,正要拨开杂乱的草丛进去。
嗡……
细微的声音传开,乾坤戒中,有一枚玉环散发着光亮。司暮刚取出那玉环,就听见太常引的声音响起。
“哥哥,听得见吗?”
司暮应了一声:“听得见,发生什么了?”
“瑞格不见了。”
“哦?”司暮拨开草丛,有些疑惑,好端端的,火堆里小溪也不远,是怎么不见的?
“怎么回事?”他问。
太常引抿了抿嘴,严肃地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地上有一道拖拽的痕迹,而且,没有脚印。还有一根黑色的尾翎”
司暮挑了挑眉头,提起了一丝兴趣,黑色的尾翎?
“等我回来看看。”说着,他从乾坤戒里取出一颗细小的宝石,那宝石虽小,但在夜色下也极为抢眼。
太常引点点头,停下了灵气的输送,玉环随之黯淡下来。
司暮看了看这个山洞,山洞上,也有一道青叶符。他在这林子里,除了先前看到的那道妄神符,其他的都是破障符。
符纸的排列,似乎是一个阵法,他却看不出门道来。眼前山洞上的,又是净神符,这三种符组合起来,是个什么样的阵法?
为何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阵法的效果,司暮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洞上的符,抬手撕开空间,迈步走了进去。
林子边缘,空间被撕裂,黑暗中蔓延出丝丝雷电,司暮从中走了出来。不远处,太常引和忧莲正坐在火堆旁,等着他回来。
司暮叹了口气,正要走过去,却感到一丝异样。他转身,只见地上那道只剩一半的妄神符,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与先前的青光一点儿不一样。
是阵法发动了?他刚走出来就发动了?逗他玩儿呢?
这么想着,司暮抽了抽嘴角,转身朝火堆那边走去。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司暮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走向太常引和忧莲。
“哥,你去哪儿了?”太常引起身迎了上去,他手里还拿着那根黑色是尾翎。
“嗯。”
司暮应了一声,他俯身抽出太常引手里的尾翎,细细端详起来。
“去林子里看了看,这就是那根尾翎?”
太常引点点头,又指着地上的痕迹说道:“这就是那道痕迹。”
司暮抬眼看了看,他挑起眉梢,正要和太常引探讨。却见忧莲站在一旁,眼含担忧,一顺不顺地看着他。
想来孩子也是担心坏了,他拍了拍忧莲的肩膀,还对她递了个安慰的眼神。
“没有其他的痕迹,这根尾翎应该就是抓走瑞格的那东西留下的。看这里。”
司暮抬手指向痕迹一开始的地方,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压痕,似乎是被什么轻薄的东西压出来的。
他将那根尾翎,与那压痕一比,形状竟是一模一样。司暮心下了然,他看向太常引道:“这跟尾翎是哪里找到的?”
太常引指着另一边的灌木丛,回道:“是那边找到的。这样的尾翎只有一根,还有些细绒毛。”
司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灌木丛?他起身走近那处灌木丛,只见地上确实有些细小绒毛。
司暮笑了笑,他转身,微笑着看向
忧莲,调侃道:”看来,瑞格这下子,可有的受了。”
忧莲和太常引一脸疑惑,却见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司暮指着手里的尾翎,幽幽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鸟的尾翎?”
叮~
金石相撞之声在他耳边响起,司暮挑了挑眉梢。
林子深处,山洞之外,一直黑色的鸟儿,正将那颗微小的宝石衔起,往山洞中里去了。
山洞里竟是别有洞天,床榻灯盏,书桌衣柜,丝幔惟帐应有尽有。
床榻上,瑞格睡得正香,只见那黑色的鸟儿化作人形,黑纱遮面,一头乌发半束,眉眼如烟,竟然是个样貌倾城的女子。她口衔宝石,一步一步靠近床榻。
她坐在床榻上,玉手轻抚瑞格的面庞,瑞格的羽毛顺滑,似乎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玉指轻轻触碰他的喙,女子有些羞怯,就这么看了瑞格一会。女子起身,到一旁梳妆台坐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口中宝石熠熠生辉。她打开一个精巧的首饰盒,小嘴一张,宝石便落在盒中。
女子越看那宝石越喜欢,仔细端详了许久许久,才将盖子合上。她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瑞格,起身解了发带,掀开一角锦被,她躺入床榻。
玉臂一揽,皓腕轻牵,动作间,瑞格竟化为人形。女子满足地将他揽入怀中,微笑着将脸埋入他的颈项……
“小郎君~”
呼~
灯盏尽熄,欲睡个好梦邪?
“这是凰的尾翎……”司暮将那根尾翎放在地上,轻声道。
“凤?”忧莲看着地上的尾翎,疑惑道。
她在书上见过的凤凰,尾翎和这个不一样阿?
似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太常引问司暮道:“可,凤凰,羽毛不应该是金光璀璨的吗?”
“凤凰凤凰,雌为凰,雄为凤。至于你说的金光璀璨,那只是其中一种,今日我们遇到的,便是一只黑凰。”司暮轻声道。
“黑凰……”忧莲喃喃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试探着问到:“她带走瑞格是想和他结合?”
司暮:……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