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只见一袭白衣的轩逸夺门而入,急匆匆奔到床前,揪起范卓,恶狠狠地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头重重地撞在桌角上。
范卓忽觉额头一阵冰凉,伸手一抹,便是红红的血水,他两眼一怒,抓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轩逸身上砸去,手还在半空中,却被萧宇拽住,再一次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掉落在地,疼得他呻吟不断。
刚好范洵夫妇赶来,范卓找到了靠山,哭丧着脸说道:爹,娘,这两个恶徒擅闯太守府,还把孩儿打成这样,快叫人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啪,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他的脸上,范洵气愤道:你这虐子,事到如今,你还不知做了什么错事,说着 一把将他拽起 跟着自己跪在地上。
明珠看着儿子被打成那样,心疼不已,但也不敢再造次,她自然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他的命,便也没有了原先的嚣张,喏喏地立在一旁。
另一头,轩逸把箬珊扶坐起来,一只手支撑着她的背,柔声唤道:箬珊。
箬珊缓缓抬眼,怔怔地望着轩逸,长长的睫毛上早已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让轩逸见了好不心疼。
他把她轻轻揽入怀中,心疼道:哭吧,想哭就哭。
终于,箬珊双手紧紧地回抱住她,像一个在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一般,在轩逸怀中,嚎啕大哭。
驿馆,箬珊厢房。
“九醉,箬珊怎么样?”,九醉刚把完脉,轩逸就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九醉摆摆手,应道: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中了软骨散的毒,吃了解药,过会就恢复了,不过身体有点虚弱,我先去给她配些药材,好让她补补。
轩逸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走到床前,轻轻握住箬珊的玉手,柔声道:总算是虚惊一场。
箬珊莞尔一笑,娇声道:是我不好,让您为我担心。
轩逸宠溺地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却被推门而进的萧宇打断了:公子,公主和驸马在大厅跪着。
轩逸起身,原本柔和的脸变得漠然,淡淡道:让他们跪着吧。
“那范卓如何处置?”,萧宇继续问道。
轩逸脸色一沉,震怒道:先把关进大牢,他所犯下的可是大罪,必须严惩不待。
萧宇神色一惊,刚要开口,却被箬珊抢了话:轩逸哥,稍微给他一点惩罚,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轩逸回眸看了箬珊一眼,依然坚定道: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岂可以公济私。
箬珊清眸微抬,轻声说道:在轩逸哥这里,严惩范卓,是秉公执法 可在别人那里,就会谣传为您为了一名女子,六亲不认,残害表亲。
轩逸别有深意地忘了箬珊一眼,凝声道:别人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关于你我,传得也不少了,多一条少一条,都一样。
箬珊的神色黯了下去,淡淡道:是啊,对于您是不要紧,到时你还是那位大义灭亲的贤明君主,而我却成为红颜祸水的那位。
轩逸深邃的眸子落向了箬珊,征愣片刻,朗声道:我听出来了,林姑娘这是在埋怨我让你背了黑锅?
箬珊柳眉一扬,微微一笑,撇嘴道:我可没那么说。
轩逸顿时纏然大笑,转向萧宇说道:萧宇,你这样。。。 说着,在他耳边嘀咕一番。
萧宇听完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箬珊不悦地努努嘴,问道:你刚刚跟萧宇哥说什么?
轩逸笑笑,坐到床沿,一只手轻轻覆上她面颊上依稀可见的五指印,心疼道:还疼吗?
箬珊摇摇头,扯着嘴角轻声道:不疼,不过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朝我脸上甩巴掌,而且还是两次。箬珊说得很随意,却是揪疼了身边人的心。
他知道,她从小就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谁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自从跟了自己,大伤小伤就没断过,甚至好几次连性命也是岌岌可危。
箬珊见轩逸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在赌,赌着您肯定能赶来救我。
“那万一赌输了呢?”,轩逸凝视着她。
箬珊抿起了唇角,坚定道:如果赌输了,那我绝不会苟且于人世,至于我爹的大仇,就只能拜托轩逸哥了。
轩逸皱了下眉头,无声地将她揽入怀,他知道说太多也没用,只有保护好她,不让再她受到任何伤害,才是最要紧的。
驿馆大厅,明珠夫妇双双跪着,见萧宇从内堂出来,两人的双眸立即呈现出期待的神色。
萧宇缓缓走到他们身前,双手附后,淡淡道:传皇上口谕,范卓强抢民女,冒犯未来皇后,为非作歹,本应严惩不贷,但念在其母为朕的姑母,又是先帝赐封的长公主,其父自任抚州太守后,克克业业,造福百姓,因此朕特网开一面,对他从轻发落。罚他回家面壁思过三年,三年之内不能擅自离开太守府一步。
“谢皇上隆恩”。范洵叩头拜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也放下。
而明珠却迟迟没有谢恩,只见她眉目一敛,对着萧宇请求道:廖侯爷,能不能让哀家见皇上一面,哀家想求他能不能再网开一面?
萧宇弯着俊眉看着她,冷道:长公主,按罪量刑,盖公子本该流放边疆,充军三年,皇上却让他呆在家中闭门思过,这恩宠已经够大了,您还不满足?
明珠低头哀声道:以卓儿的习性,让他足不出户三年,还不要了他的命。
萧宇摇头,无奈提醒道:长公主在这哀声叹气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三年,好好教诲,该责骂就责骂,盖罚就罚,却莫再宠溺了。
范洵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侯爷说得是,下官一定谨记。
赵羽笑笑,说道:去把他领回去吧,我已经交代好了。
两人恭敬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两人一走,九醉变从内堂走了出来,淡然道:哎,就怕狗改不了吃屎呀!
“我想也是。”,萧宇轻声附和着。
九醉滑溜溜的眸子忽然盯向了萧宇,钦佩道:我说萧木头,你和徒弟可真够神的,一个假扮皇上,一个假扮侯爷,竟然这么出神入化,连长公主和驸马都被你们骗得团团赚,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萧宇回望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说道:扮的次数多了,也既然也就得心应手了,还有 就是你这位当家的教得好。
九醉听完,一脸的洋洋自得,鼓着嘴憋笑:终于承认是我教得好了。
驿馆,前院。
明珠和范洵并排缓步向大门的方向前行。
身后跟着他们的宝贝儿子范卓。他似乎心不在焉,不断地转头四处张望。
“嗨哟”,忽觉撞到什么东西,额头一阵生疼,他回过神,见范洵正怒怒地瞪着他。
范卓没有领略到父亲的愤怒,仍然委屈道:爹,你这是干什么,撞疼我了。
范洵瞪眼,怒斥道:我做什么,你这逆子,我警告你,你再不给我规规矩矩做人,到时别怪我六亲不认。
"娘。。。",范卓转向明珠撒娇。
“好了,老爷,卓儿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干嘛还对他那么凶。
说着,明珠又转向范卓苦苦劝道:我说卓儿,对于那位姑娘,你就死了心吧,你就再多望几次,人家也不是你的。
范卓挽起明珠的手腕,撒娇道:娘,你什么时候看我望了,我是在看风景,你说我来抚州城这么久了,可是第一次进驿馆呢,所以我得好好瞧瞧。
说着眼睛随意瞥向了远处的一处荷塘,却是忽然顿住了脚步,神色陡然慌乱,口中低念道:怎么会是她。。。
“什么她?”明珠看着一时怔住的儿子,疑惑问道。
范卓回神,慌张道:没有,没有,爹,娘,我忽然肚子有点疼,想去一趟茅房,你们在门口等我。。。
说着,犹如脱弦的箭一般,溜得无影无踪。
范洵气道:这下子怎么啦,该不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吧。
明珠怒瞪了盖洵一眼,不悦道:不就去上个茅厕,能干出什么坏事来,你啊,就是是从小看他不顺眼。
范洵无奈地深叹一口气,不再与她争辩。
荷塘边,傻笑痴痴地坐在河岸边,白皙的脸蛋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嫩。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桂花糕,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一脸的满足。
范卓躲在离她不远的一棵大槐树下,经过对傻笑的再三确认,他在心里恨恨道:是她,真的是她,原来她还没死。她怎么会在驿馆,跟皇上又有什么瓜葛,不管了,总之不能让她活着,一定要弄死她,否则。。。
想着,一只手从怀中缓缓抓出一把刀,眼神凶狠,面目狰狞。
“喂,你又想做什么坏事”。一阵怒声响起,范卓一不留神,被狠狠地跌倒在地。
他趁人不注意,立即又把刀藏到袖中,回头对着九醉嬉笑道:我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内急,找茅厕来着。。。
九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没好语气道:茅厕在那边,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干嘛?
“我。。。。”范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九醉,忽然觉得此人有点熟悉,于是问道: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九醉嗤笑一声,晃着脑袋说道:古董店,瓷瓶,还有,呵呵,蜜蜂。。。。
范卓懵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气道:原来那蜜蜂是你们引来的。
“是又怎样,像你这种坏事做尽的烂人,我们不收拾你,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九醉此时是相当地有底气,谁让他现在有皇上和侯爷撑腰呢。
“你。。。。”,范卓气得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赶紧回去闭门思过吧,哦,对了,三年,三年都不能出来哦。”九醉一本正经地心灾乐祸。
范卓虽然气急败坏,却又对他无可奈何,若有所思地往傻笑的方向望望,恨恨地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