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赶紧利落地下马,脚步轻快地来到了为首山贼的前面,问:“说吧,比划什么。”
山贼道:“这样吧,三招之内,你把我放倒,就算你赢。”
话音刚落,席承迅速伸出左手拽住山贼的胳膊,右手劈向山贼脖子,山贼头一歪,席承立马伸出右腿勾住山贼用力一绊,山贼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才明白那一手刀是在虚晃他。
虽然擒拿的功夫比较简单,但面对这个山贼这样的体格,让他毫无抵抗之力地就被打败,着实也是需要有巧劲和力量的。
仅仅片刻的功夫,山贼便被放倒了。
席承有礼貌地伸手拉起了山贼,问:“还要比吗?”
山贼拍了拍衣服,道:“你的功夫高深,不必再比。”
闻言,范蠡他们下马走至山贼前面,行了一礼,道:“方才多有冒昧。我知各位也是被逼无奈才上山为寇,但我王如今已然回朝,眼下又正在征召能人异士复兴越国,各位若是愿意被招安,范蠡可为各位好汉和家人进行安置。”
范蠡此言一出,不少山贼开始骚乱,人群中出来一个模样秀气的山贼,盯着范蠡问:“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朝廷也要招安?”
范蠡道:“过往种种皆是过往。今日我等已经惩治了十余个作恶之人,乃是你们长莱山上的人。今日,若有愿意被招安的,日后便是我范某的兄弟,且不可再行恶事。若不愿,范某便只能清剿山匪了。”
范蠡的话客气中带着凛冽,看山匪们还是议论纷纷,范蠡又说:“愿意的,丢下你们的武器,站到我身后来,随后便可携妻儿老小随我入军营。”
片刻之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向范蠡走来,站到他的身后。
一个、两个、三个......
这些山匪本来也是大部分在战乱中活不下来才走上这条路,更何况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若能被范蠡带走充军,家人还能被照顾,日子会比在山上好上许多倍。
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宽阔的山寨门外被挤满了人。而山寨里还剩下刚才和席承比试的人,还有那个秀气的山贼,以及最后几个零零散散的人没有过来,他们身后散落着一地亮蹭蹭的斧头。
范蠡不急着做声,似乎还在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负手而立,气定神闲,仿若神谪。
良久,那个为首的山贼带着剩下的人慢慢走了过来,经过范蠡旁边时,说:“范将军,早上出去的那几个人是被我们逐出去的。他们喜欢欺凌弱小,霸凌妇女,他们被赶走很久了。我们平日也只是劫一些富贵人家或者商人的车队......这些兄弟,都是跟着我上山的,他们不坏的。”
范蠡微微一笑,说:“那就好。”
说完,范蠡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环交给那位山贼。
“收拾好了,你一人三日之内来会稽城悦来酒肆找老板给他信物,我安排你们入营。”
那山贼收下后,对范蠡行了一礼,道:“小人陈二虎,愿追随范将军!”
范蠡拍拍陈二虎的肩膀,道:“不必如此客气。那,在下便携夫人告辞了。”
陈二虎忙端正地送走了范蠡。
出了山寨,西施不禁感慨,范蠡的能力是多么出众。整个山寨的人,在范蠡言谈间就被收拢了。兵不血刃便是这个意思吧!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不着急,故而都是骑着马晃悠着前行,西施范蠡依旧共乘一骑。
几人一路聊天,范蠡也解释了为什么要招安。
“最近几年战乱不断,人丁稀疏。眼下最重要的是繁衍生息,所以让他们归顺,比杀掉要好。他们也是被逼上山,若是在军营能改正恶习,也是好事。”范蠡道。
西施又想起范蠡刚才在山寨胡编乱造的话,便问他:“范将军,既然要让他们归顺,为什么要骗他们呢?”
范蠡道:“没有骗。”
西施“啊?”了一声,明显不相信。
范蠡又解释道:“老八他确实是山匪出身。”
西施惊讶地看向席承,席承勾了勾唇,说到:“怎么?小爷现在可是从良了。”
西施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你又为何说我是你......”
范蠡随口便接到:“早晚会是。”
范蠡说的如此直白,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四个字说的西施面红耳燥,不禁有些羞恼。
一旁的席承又是“啧啧”几声,道:“大哥,人家西施姑娘想必还未接受你吧,你这也着实有点太过主动了。”
殷十三随声附和。
范蠡轻哼一声,道:“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
西施本就有些羞恼,一听他这样说更是有些气恼,故而一把掐在范蠡大腿上。
范蠡吃痛“哼”了一声,腿下意识地夹了一下马,马儿瞬间向前跑去,西施一惊晃了一下,范蠡赶忙抱紧她,怕她摔下去。
西施挣了一下,反而被范蠡抱得更紧了。
“别动。”范蠡轻声说。
西施感到耳后范蠡的声音低沉沙哑,感到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传来,便乖乖地不敢再动。
席承和殷十三赶了过来,正看到他们二人气氛微妙地骑在马上。
殷十三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席承喊走了。
西施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声音,不禁心里更有些焦灼。
“范将军?”西施小声地喊了一声。
范蠡“嗯”了一声,声音依旧暗哑。
“我们走吧?”西施问。
范蠡没有理她,反而把头搁在她肩旁,问:“西施。你为什么不相信一见钟情呢?因为......你没有对我一见钟情吗?”
西施身体僵硬,绷直了身子,却也没有拨开范蠡的头。
“我......我还小。”西施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范蠡温声说:“那我等你及笄,等你对我日久生情,好吗?”
西施低垂着眉眼,小声地问:“可我并非你所看到的这般单纯无辜。蛊虫的事,你也知道了......你怎么会喜欢我。”
范蠡笑了笑,直起身子摸了摸她的头,道:“王宫里多了这些鬼蜮伎俩,不是你,也会是别人。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么?”
西施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听到有人瞧不起郑旦姐姐。”
“嗯?”范蠡问。
西施接着说:“上个月郑旦姐姐成绩不好,有一次晚上我和郑旦姐姐去找木离训练舞技,我偶然听到孟睫语跟她的侍女说郑旦姐姐性格大大咧咧,只适合舞刀弄枪,再怎么练也是白费功夫。而她人前,却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所以,我讨厌她。”
范蠡“唔”了一声,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告诉我,我来解决。”
西施眨了眨眼,问:“你不怪我?”
范蠡笑着回她:“原本也没打算你们几位越女都能去吴国的。所以,她若是不好,弃掉便是。”
“弃掉?”西施问:“就像我们刚来王宫,晚宴那天的胡静一般吗?”
范蠡“嗯”了一声,又说:“还有吴思思。”
“吴思思?她不是被大王收入后宫了吗?”西施问。
范蠡无奈地看了西施一眼,说:“你觉得,我们的计划可以流传出去吗?就连你们的父母也都只以为你们是被当做礼物送到吴国的。”
西施震惊了,问:“所以她们......?”
范蠡点了点头,说:“不过你不必担心,你若不想继续任务,我随时可以向大王把你要走。”
范蠡跟着越王出生入死,越王自然是会给他几分面子,要一个女人更是不在话下。
西施没有多想,直接告诉他:“我会陪着郑旦姐姐的。所以,怕是等不到将军说的‘日久生情’了。”
范蠡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还能不能追到老八他们了。”
说着,便策马追去。
耳畔风声萧萧,远方的骄阳洒下一地的热切,仿若行人正在奔向充满期望的未来。
西施闭着眼享受着短暂的放纵,曾经的她和郑旦,就是在这样的自由的空气下欢愉。但是她知道她的郑旦姐姐心性不比寻常女子,是势要成就一番不输于男儿作为的女子。郑旦姐姐心性单纯直率,她想去那样危险的吴国,平日里郑旦姐姐处处细致地保护自己,自己是一定要跟着保护她的。
西施再次暗下决心,坚定了自己要入吴宫的想法,也坚定了自己不能喜欢范蠡的念头,殊不知,范蠡让她喜欢上自己,也是让她去吴国的计划之一。
范蠡抱着怀中的西施策马飞驰,脑海中却回想着刚才的对话。他是喜欢西施不错,她年轻美丽、娇俏聪敏,所以他一眼就从越女中看中了她。但是他想起,他在给越王献上美人计时,越王就问过他一个问题。
“如何让挑选的美人心甘情愿地去吴国呢?”
范蠡回答:“让她们爱上一个人。”
“让她们爱上一个人。然后,或威胁、或诬陷、或承诺。一可威胁她们,不去的话就把心爱的人杀掉,但此法后患大,不宜使用。二可诬陷吴国,让她们的爱人被吴王杀掉,但此法不宜多用,适用一两人即可。三可给她们承诺,事成之后,把她们接回越国,三跪九拜,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此法,想必对女子都有用。”
越王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并且让他着手去搜寻美人。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一眼就喜欢上了西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女孩子一见钟情,而后再见难忘,三见倾心。
他至今还记得月下窗前的西施,美好皎洁,不可方物。
所以,他求了越王,求越王允许自己亲自对西施实施第三套计划。
好在,越王同意了,还告诉他,若是喜欢西施,大可直接要去。
但是他没有,他看得出来,西施和郑旦,就是帮助越国复兴的美人。而越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君臣之情,以及自己想要帮越国复兴的抱负,都需要西施来帮他完成。
范蠡心想,若是西施可以完成美人计,事成之后,自己一定会风光地将西施接回来,让她成为世人皆羡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