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天西施她们又是一如往常地上着修习课,不停地跳舞、背书、练琴、画画、下棋、学礼仪、学媚术,应允给郑旦见父母的承诺却等了三天都还未等到。
今夜刚学完魅课,郑旦几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浣月阁中走,路上西施看郑旦无精打采,便连忙安慰她。
“姐姐,路途遥远,伯父伯母定是还在赶来的路上呢。”西施摇晃着郑旦的手道。
郑旦一手牵着西施,一手捶着自己的肩膀,无奈地说:“原本以为见不到父母苦,现在才觉得,等自己思念的人才叫苦。”
西施苦笑了一下,又轻声细语地安慰:“姐姐莫再难过了,说不定伯父伯母现在就在阁中等我们呢!”
郑旦闻言来了精神,牵着西施走得更快了。
二人一进大门,便连连张望,可惜阁中十分幽静,根本看不到有人来过。
突然,一阵风吹来一段熟悉的香味吸引了郑旦。
“是阿娘!”
郑旦激动地朝后厨跑去。她不会闻错的,这是她最爱吃的烤鲫鱼!
西施和护卫们赶忙跟上,看着郑旦焦急地一把推开小厨房的门。
厨房内,一名妇人手中正在摆弄着什么,听到有人推门,故而转头一望。
是郑旦母亲。
西施看见伯母呆愣在原地,手中的活都忘记摆弄了,只哑然地看着门口的郑旦,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二人相视而立,郑旦母亲眼中逐渐显现出泪水。
但下一刻,她忙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笑着朝郑旦说到:“傻姑娘,愣着干嘛呢。阿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烤鲫鱼,还不过来尝尝。”
郑旦抽泣一声,扑过去保住了母亲。
“阿娘,我好想你!呜呜......”
郑旦母亲轻拍着她的背,宠溺又心疼地说:“乖囡囡,可是在宫里受委屈了?哭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西施噙着泪走了过来,一并抱住了郑旦母亲,说:“伯母,施儿也很想您......”
伯母也把西施搂进怀里,哽咽着说:“可怜你们两个小姑娘......”
三人抱头痛哭了半晌,殷十三忙劝解道:“伯母,您做的烤鱼再不吃就要凉了。”
郑旦母亲恍然一笑,忙收了眼泪,擦着眼角说:“对对,囡囡,快尝尝阿娘做的烤鱼味道变了没。”
说着,就要拉她们进厨房。
阿酒连忙唤住:“伯母,还请到殿上等候吧,我们把饭呈上来。”
伯母愣了片刻,马上反应了过来,便随着郑旦西施进了厅堂。
郑旦还在抽泣,一边哭一边问:“阿、阿娘,阿爹怎、怎么没来呢?”
伯母拍着郑旦的手回答:“你阿爹他在地里忙,最近秋收,实在是抽不开空。他让阿娘告诉你,他很惦记你,让你开开心心地生活,随性一点。若过得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回家。”
郑旦闻言又是一阵鼻酸,红着眼回:“女儿记下了,女儿也很想阿爹,望阿爹一切都好,不要让自己那么累。”
伯母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朝着西施说:“施儿,你父母也托我跟你说,希望你在王宫好好表现,争取有机会让他们也来王宫见你,还嘱咐你要和郑旦相互扶持着。”
西施乖巧地回到:“是,施儿谨记在心。一定多加勤奋,早日与阿爹阿娘团聚,也一定和郑旦姐姐携手共难,请二老放心。”
伯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们道:“你们两个,这一个多月真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正说着,饭菜便被端了上来。因知道她们已经吃过晚饭,故而伯母只做了两条烤鱼。
烤鱼肉浓子多,味道肥美,引得一众护卫侍女都口水直流。
伯母不好意思地说:“做时没想到你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所以就做了两条,明日再多做几条,让你们朋友也尝尝。”
侍女护卫们受宠若惊,忙道:“谢夫人爱戴,不敢受夫人如此恩德。”
伯母一脸不理解,郑旦便放下烤鱼擦了擦嘴对他们说:“无妨,我母亲烤鱼的本事可是一绝,你们明日大可尝尝。”
侍女护卫们这才谢恩。
伯母看着端庄娴淑的郑旦叹到:“这王宫就是厉害,把你这个野丫头都能教的这么懂规矩。”
郑旦嬉笑着又开始啃烤鱼。
阿酒心直口快,见夫人又是亲和大度之人,便开口调笑道:“郑旦姑娘可是几个姑娘中最难教的了。但是好在郑旦姑娘刻苦好学,每晚都会请教比她厉害的姑娘,自己再去练习,这才有机会和您见面呢。”
伯母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问了阿酒的身份,阿酒便依次向伯母介绍了在场的人。
“奴才阿酒,是郑旦姑娘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郑旦姑娘的安全。这位是阿水,是郑旦姑娘的贴身侍婢,负责郑旦姑娘的日常起居。这位是殷十三,是西施姑娘的贴身护卫。这位是阿朵,是西施姑娘的贴身侍婢。一会儿还会回来一位姑娘,她叫木离,是众姑娘中最厉害的一位,郑旦姑娘便是,每晚向她请教的。”
几人一一向夫人行了礼,而木离也正巧回来了。
木离一进门便见众人围聚一堂,看到桌前的妇人便明白是郑旦母亲到了,随即向夫人行了礼:“木离见过伯母。郑旦她盼您好久,可终于把您盼来了。”
一往性格冷淡的木离见到长辈却很尊敬有礼,郑旦母亲本就对木离印象好,一见木离也是出水芙蓉般清逸出尘,故而更是好感倍增。
郑旦母亲忙拉着她坐下,又寒暄了好久,木离都一一陪着答了话。
唠到明日要出去买新鲜鲫鱼时,阿酒积极地说自己可以陪着,如此,伯母才心满意足地让她们去休息了。
夜晚,西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思母心切,几欲落泪。
门外的殷十三似乎也有心事,来回踱步。
西施想着索性睡不着,不如和殷十三聊聊天,二人便隔着一门开始聊天。
“殷大哥,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怎么了?”西施问。
殷十三思忖了片刻,回到:“无事。你呢,又睡不着了?”
西施点了点头,又想到殷十三看不见,便说:“嗯。众姐妹都那么优秀,我怕我月试一次第一都得不了,让家人失望,怕我在去吴国之前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殷十三轻声道:“你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我相信你。”
西施闻言心下一暖,笑了笑,侧头对殷十三说了句:“谢谢你,殷大哥。”
殷十三轻咳一声,问到:“方便开门么?我有东西忘了给你。”
西施看自己只穿着里衣,便让他等了等,披上衣服后才打开门。
门一打开,殷十三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纱帕,里面包裹着几十颗圆圆的东西。
西施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些饱满翠绿的莲子,足足有三十多颗。
“这是范将军前段日子去你家乡拜访你父母,你父母给他的。”殷十三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说:“范将军说,你父母怕你看到郑旦父母难过,所以让他代为转达,说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地,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他们对你的心意都藏在这些莲子里了。让郑旦母亲帮他们转达的话也都是为了走个过场,但是让你和郑旦相互搀扶是真的。”
殷十三一字一句地说完,眼前的西施却毫无反应,低垂着头看着手里的莲子。
殷十三看不清她的反应,故而弯腰去看她。一弯腰,竟见西施眼泪似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地掉落下来,落在翠绿的莲子上,好似清晨的露珠一般挂在上面。
“莲子......怜子......”西施颤声道。
西施娇小的身子因为抽泣开始微微颤抖,虽然在哭,西施却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只会自己舔舐伤口,她并未嚎啕大哭,而是在极力隐忍。
殷十三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头,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摸了上去。
殷十三像抚摸小猫一样轻抚西施,轻声道:“西施,你阿娘说,她每天都在想你,每天她都剥一颗莲子,代表着你离家的时间过了几天。她说,入秋了,莲蓬都快要没有了,她担心你不好好吃饭,让我们监督你呢。”
西施闻言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殷十三怀中,抱着他咬唇闷声哭泣。
殷十三呆愣了一刻,闻着西施身上的奶香味,心中十分怜惜,故而轻拍着西施,安抚着她:“没事的施儿,我相信你会见到你父母的。你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
西施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殷十三,说到:“殷大哥,谢谢你。还好今晚有你在。”
殷十三听罢,心底仿若有蜜河流淌而过,不禁揉了揉西施的脑袋,道:“好啦,傻丫头,你看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来今晚回去我还得洗衣服了。”
西施忙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道:“真抱歉,我没控制住自己......”
殷十三笑了笑,柔声道:“开玩笑的。再者,没什么好控制的。我是你的护卫,除了保护你的安全,还要保护你的心呢。”
说罢,殷十三便催着西施去休息了。
西施又道了声谢后,才进屋躺下,回忆着殷十三转达的话。
忆着忆着,西施便逐渐迷糊,在将进睡梦前一刻,她脑中浮现出殷十三说的开头一句“范将军前些日子去你家拜访时......”后,便带着梦境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