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心下一跳,但还是故作平静地问:“范将军受伤了?”
席承点了点头,说:“中秋过完第二天我就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挂了彩,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
西施下意识地看了看殷十三,殷十三脸上的淤伤用了她的偏方后基本都看不出来了。
看来他和范蠡打架的那天也没吃亏......
西施回了回神,又对席承说:“我听说了个偏方,你见了范将军可以告诉他。用煮熟的鸡蛋浸水剥皮,鸡蛋凉下来后在脸上多滚一会儿,不用多时便可消肿去淤。这个偏方,范将军信的话可以试试。”
席承思索了片刻,又说:“可是大哥素日里还挺忙的,哪有时间煮鸡蛋呢。不如西施姑娘帮范将军煮几个,煮好了我便马上把鸡蛋交给他,免得大哥天天顶着一张受伤的脸惹人非议,你说呢,西施姑娘?”
西施心想此事本就是因为她而起的,所以便同意了。
将药膏放好后,殷十三沉着脸跟着西施去了厨房。
西施洗好手后盛了一瓢水倒进锅里,侍女阿朵帮着西施劈柴生火,殷十三则双手抱拳倚在门口看她们忙活。
原本不大的厨房被三个人挤在一起更显得拥挤,西施便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殷大哥,这里太挤了,你要不要先出去?”
殷十三脸色难看地说:“怎么?嫌我站这儿没用吗?要不等会儿我帮你亲自将这鸡蛋送过去,再亲自剥好给范将军敷脸,你觉得怎么样?”
西施皱了皱眉,注视着殷十三道:“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煮个鸡蛋罢了,你想要也给你再煮几个。”
殷十三冷哼一声,对着阿朵说:“阿朵,烧火这种事让我来吧,你去休息吧。”
阿朵识眼色地放下柴火,道了谢后便退了出去。
听阿朵的脚步声走远,殷十三关上门上前拾起地上的柴火扔进炉灶,漫不经心地问:“那天你给我的鸡蛋,是你亲手煮的吗?”
西施边从篓子里捡鸡蛋边说:“那天已经很晚了,阿朵她们都睡下了,所以我只能自己生火烧水给你煮。”
殷十三扬了扬眉,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扬起来的笑,但还是傲娇地说:“那今日阿朵她们还没睡,你怎么还亲自来煮呢?”
西施想也没想就回答:“席承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煮个鸡蛋而已,又不是干别的。”
殷十三听罢,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将西施手里的鸡蛋又放进篓子里,又不顾西施阻拦,端起锅将西施刚才盛进去的水倒了出去。
接着,殷十三将西施轻轻推到门口让她站好别动。却自己转身重新盛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又重新从篓子里挑了三个鸡蛋放进锅里盖上盖子,一气呵成。
做完之后,殷十三满意地拍了拍手,朝着西施道:“你这双手还是少为别的男人下厨,煮鸡蛋也不行。”
西施无奈地笑着说:“什么叫别的男人,我还是个孩子,我可没有男人,你不要诬陷我。”
殷十三随意地回到:“我不管,既然你已经拒绝他了,就不要再做这种令人误会的事了。”
西施纳闷,心想,殷十三和范蠡是兄弟,不应该处处为范蠡着想吗,怎么处处限制自己呢?
见西施一直沉默着,殷十三又语气柔和地说:“好了,你回屋睡觉吧,我等会儿让席承把鸡蛋送过去。”
西施懒得多想,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殷十三将煮好的鸡蛋交给席承后,席承看着厨房就他一个人,小声地说:“不是让西施姑娘煮嘛,怎么是你煮的。我还想着能让大哥高兴会儿呢。”
殷十三解释说:“她明日还要早起,我便让她先睡了。是我思虑不周,下次吧。你转告大哥,这个用鸡蛋敷脸的效果很好,我试过。”
席承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殷十三,没再说别的,转身便告辞了。
鸡蛋送到范蠡手上时,席承把来龙去脉一一如实地告知了范蠡,虽席承见范蠡脸色难看,但还是不想欺骗隐瞒他,直到范蠡听完最后一句。
“十三让我转告您,说这个鸡蛋敷脸的效果很好,他试过了。”
席承刚一说完,就听见“嘎巴”一声,低头一看,竟然是范蠡将手中煮熟的鸡蛋直接捏碎了!
“大、大哥?”席承试探着问了一句。
范蠡深吸一口气,然后闭着眼缓缓将那口气吐了出来。良久,才睁开眼睛,平静地说:“老八,你有多喜欢郑旦姑娘。”
席承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回话:“很喜欢很喜欢,郑旦姑娘是世间唯一让我看得上的姑娘。”
范蠡又问:“可郑旦姑娘赤血热心,想必一定会前去吴国完成大计的。如此,你还愿意喜欢她吗?”
席承连忙回到:“当然愿意。喜欢一个人又藏不住,我也愿意跟随她一起去吴国,帮她完成她的梦想。”
范蠡点了点头,道:“我与西施便也是如此。但是西施却因为知晓了我的心意,又不愿为了我而放弃和郑旦姑娘去吴国,更不愿让我等她,所以才拒绝了我。那你能保证,郑旦姑娘她知道你的心意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席承听着范蠡的话,明白他在劝告自己,思索了一下后方回:“不瞒大哥,我就是担忧说出来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我不敢说。”
范蠡一声叹息,拍了拍席承的肩膀,不再多说,让他先回去了。
席承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回想着方才范蠡的话。
若是不说,将这份心意牢牢锁在自己心间,便可一直安安稳稳地陪伴在郑旦姐姐的身侧;若是说了,自己可能也会像大哥和西施一样,关系止步于此......
席承苦恼地止步看着天上月亮,月光皎洁无暇,仿若郑旦姐姐的明眸一般动人,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这份美好给破坏掉。所以,席承目光逐渐坚定,心想,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劝,自己一定要保守好这个秘密。
自那夜过后,席承对郑旦的态度转变的很快,再也不像之前一样活泼开朗,整日追着郑旦姐姐长、姐姐短的,而是像殷十三一样,每天板着一张脸,倒是很像正儿八经的护卫那般模样。
虽然席承心里不着急了,但是旁观者将这些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一边纳闷席承的变化是不是因为不喜欢郑旦了,一边又明里暗里试探、撮合着他们二人。
西施和苏意每日看着他们毫无进展心里十分躁动,尤其是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席承少年心性,现在又不喜欢郑旦了。故而,在她们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喊着殷十三安排一场大戏来测试席承。
殷十三听了她们的计划,不置可否地接了任务出宫去安排。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出宫环节,秋季许多动物都出来觅食以准备过冬,故而这一次她们一行人便请求到王命后,去了围猎场玩。
越王再三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又派来范蠡去陪伴着他们,如此,三位越女和护卫,以及范蠡,一行七个人进入了围猎场。
七人中,除了西施外,其他人都会骑马射箭,苏意名门之后,除了不会武功,也是样样俱全。故而,殷十三一手牵着自己的马,牵着一手西施的马缓缓而行。范蠡则是骑着马默默守在西施的马后面一路随行。其他人进了围场后都很兴奋,立马策马奔腾起来,看到有平原上出现活物又都举弓拉箭争夺活物。
几人的欢笑声将瑟瑟秋风吹淡几分。但平原上只能偶尔寻得几只野兔,郑旦她们提着兔子耳朵赶马来到西施身边,对着范蠡道:“这里大抵只有些小动物了,不如我们进林子里去猎一猎?”
范蠡从怀中掏出七个小竹筒分给各人,说:“密林中野物甚多,要注意安全。如遇凶兽,向天空拉开竹筒,我们看到信号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各位兄弟,定要跟紧护好美人。”
护卫们领命之后,便打马跟着各自的美人进了丛林。
郑旦临走前还不忘跟殷十三和西施说:“殷大哥,施儿体弱胆小,切勿带着她深入丛林。施儿,照顾好自己,我先走啦!”
西施乖巧应下,目送着她们走远。
待马蹄声渐远,西施才回过头客气矜持地对范蠡说:“范将军,我不会捕猎,待在平原上捉些野兔玩便好,让殷大哥陪着我便是。您快去密林里跟着她们吧,有危险也好第一时间解决。”
范蠡深深地看了一眼西施,西施心中跳动不已,但是还是装作平静地回望着他。
殷十三见状,说:“范将军放心,我定保护好西施。”
殷十三说完,范蠡这才收回了眼神,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柄匕首递给西施,道:“留着防身。”
说完,看也没眼一眼殷十三便挥鞭追了上去。
西施目送范蠡走远后,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匕首古朴沉香,刀刃极其锋利,中间还刻着些花蔓,看着十分精致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