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给他，大哥哥，我没有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纪皓心中着急，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你他妈给老子住嘴！”高个男怒喝，恨不得给这个讨饭的两巴掌。

好不容易骗了个傻小鬼头，可不能被这小讨饭的搅黄了，他还想着晚上多买二两酒，半斤肉庆祝庆祝呢。

那男孩在他面前站定，个子虽只到他肩头，气势却毫不弱他，“钱可以给你，只看你要不要得起了。”

高个男不耐烦了，“死小鬼，别想耍什么花样，快拿钱来，老子好放了你。”红钞票晃得他眼花，他被晃迷了眼居然伸手想去抢。

“老实点！”男孩后面跟了个黝黑的中年人，笔直的站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

他看出了这中年人不好惹，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动。

“大家都听见了，你说你东西被偷了，不如问问它！”

高个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望去，对面超市门口的监控正好对着他们。

中年男人低声询问，“小黎，我去调监控？”

男孩点了点头。

高个男失了底气，面色难看，向后退了两步，想逃离。

男孩拦住他，表情冷漠，却掷地有声，“想走？先道歉！”

周围群众已看出了苗头，面面相觑后，纷纷将炮火转向高个男。

众人指责道：“这人安的什么心啊！小孩子都欺负，白长那么大个子。”

“你的心才是黑的呢，你全家心都黑的。”

“我就说嘛，这小孩子挺好的，哪有这人说的这么不堪啊。”

“不要脸！骗小孩子钱。”

男孩微微扬起嘴角，人性皆如此，随波逐流。

众人风向的转变，惹得高个男人怒火中烧，他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孩整成这样！

狰狞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凶相毕露，“死小鬼，老子今天还有事，改天收拾你！”

男孩微微沉了眉，向前逼近一步，犀利的目光冷冷盯着高个男，身形高大的男人此时在他凛冽的眼神中生生矮了半截。

男孩再次说道：“佳奇的好员工，好一个蛮横无理，我是不是该做一面锦旗送去你单位表彰你！”

男子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刚想问你他妈怎么知道老子的单位的，忽然意识到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在单位受了同事，老板的气，下班的路上又想到，家里那啰嗦的胖老娘们指不定要怎么埋汰他，心里正堵得慌，正看见了这小乞丐，想耍弄一番，没曾想竟惹了这小鬼头。

要他道歉他做不到，可要闹到他的单位，保不齐停薪留职或直接开除，他一家子还等他工资吃饭呢。

可这小鬼头看着也不像说笑，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强势的魄力。

顷刻间他，冷汗直流，内心一番挣扎后，终于妥协了，冲着小乞丐嘟囔了一声，“对不起。”

纪皓被拐后这么多年，没有受过一丝善意，只有偶尔的同情与可怜，他更没有听过对不起三个字，听到这三个字，他一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的流下了泪。

“吃了它！”

高个男怒目圆睁，什么？居然叫他吃下这地上的馒头？

“不吃啊？”男孩如漆的眼眸中满是冰冷。

“唉，我不过逗逗他，你不需要…”

男孩打断他，厉声喝道：“那我也逗逗你，吃下去！”

“好，好，我吃！”高个子捏紧了拳头，无视周围的嘲讽，涨红了脸，不甘的咬了口，他能听出男孩语气中的说一不二，他反驳不了。

人群嘲笑着：自作自受！

“小黎，监控拷出来了。”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

“嗯。”男孩点点头，见中年男子将u盘从口袋摸出来。

“交给警察吧。”男孩淡淡道。

“你，你他妈的言而无信！”男子被中年男人一把扭着胳膊，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口口声声叫我小鬼头，还跟我谈诚信，我答应放过你了吗，可笑。还有，人被你踢伤了，医药费记得付！”

“来。”男孩拉起纪皓的手，盯着他，眼中没有半丝的厌恶与反感。

纪皓急忙要挣脱，目光闪避，“我，我身上很脏，你，你别碰，别…”手却被用力拽住。

他望着这如同天神，从天而降的男孩又红了眼眶。

周边给他的感觉是：他是丑陋的、肮脏的、不堪入目的，而男孩与所有人相反，他会拥抱他，鼓励他。

他心中大恸，那么多年了，他从未尝过心中酸涩交替的滋味。

他死死咬住了嘴唇，想把眼泪逼回眼眶，他不想在这个男孩面前，继续表现出懦弱无能的样子。

男孩帮他教训了恶霸，这些年他不敢接触也不想去依赖谁，早已麻木，早觉得像他这样的人能填饱肚子就行，不该有多余的妄想。

而面前这个男孩却击碎了他苟且偷生，自甘堕落的生存念头。用事实告诉他，即便像他这种泥污里生存的人有尊严。

“你，你别走…”纪皓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句话，他觉得面前的男孩就是贵人，就是希望。如果能摆脱那帮人贩子，他会有另一段人生吗？

“还有事吗？”男孩回过头与他对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漩涡席卷着他，看不透看不懂十多多岁的男孩，眼神为何如此复杂，他浑身一怔，下意识点头……

唉，又想到多年前的事，好多年了啊！纪皓抬手，揉了揉鼻子，微微侧过头看了苏黎一眼，那双稚嫩的眸子，早变成了深邃的眼眸，唯一不变的是眼中的坚毅。

突然苏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这手臂，怎么了？”

“没事。”纪皓慌张地缩回手，拉下袖子掩饰着什么。

苏黎示意他停下车，车停定后，他卷起了纪皓的袖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

苏黎皱眉，肖晟睿性子暴戾，脾性乖张，来回换了好些个随从，也就纪皓能够忍受。

“肖晟睿那里，真是委屈你了。”

“没事。”男子扯出苦笑，笑容很快隐于无形。

苏黎眸子暗淡，凝向远方，“半年，只需半年，你便回我身边。”

汽车卷起尘土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