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中榜的便有落榜的。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可能不是榜首!”
冠思远痴痴地看着皇榜,挤到最前面,然而他的名字就是在第二名的位置。
他的作答明明完全是按照夫子说的答的,怎么可能赢不了叶陌尘。
冠思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名字位于叶陌尘之后。
中了探花的孟巡恰巧就在冠思远的旁边,好心相劝:“冠公子,叶三公子乃是叶老太师的孙儿,自幼便受其熏陶,夺得榜首自是常事,冠公子还是要宽心一些,好男儿自有报国之门。”
然而冠思远哪里听得进去,此时的他恨不得将一双眼睛都黏到皇榜上,不停地说:“他绝对不可能考过我,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福公公忽然取出一道圣旨来,提高音量:“圣旨到!”
在场的众人连忙跪下来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公公并没有直接宣读旨意,而是扫了眼在场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仍然痴痴地看着皇榜的冠思远,不悦地皱眉:“那是何人,为何见旨不跪?”
众人纷纷转眸看过去,然而冠思远就像没有听见似的,目光始终盯着皇榜。
冠如月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起身过去拉着冠思远跪下。
福公公这才略微舒展了下眉头,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徐州水患泛滥,特封状元叶陌尘为治水使臣,协助六皇子一同赶赴灾区治水,叶家外孙女冠荣华医术了得,破例封为太医,为此番治水的随行太医,午后启程,钦此!”
“臣领旨!”
闻言,被叫到名字的三人纷纷行礼领旨,然后站起身来。
福公公随即将手中圣旨亲自交到六皇子手中,压低声音:“殿下,皇上让奴才嘱咐你务必到扬州拜访叶太师。”
慕胤宸幽暗的眸子明显暗了一下,没有回话。
在其身侧的慕胤轩听到这句话,狭长的眼眸不着痕迹地眯起,里面的神情晦暗不明。
福公公往后退了两步,恭敬地对对长公主行礼:“长公主殿下,皇上让老奴给你带话,让你常回皇宫聚聚。”
长公主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也劳烦公公转告皇兄,本宫明日便进宫去。”
长公主心里还有些疑问,正准备进宫询问慕恒。
“是。”福公公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人离开。
随着福公公的离开,众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考生们看完榜后心路各异,才子宴的气氛大不如前。
长公主也在几支歌舞过后,就让众人自行欣赏月湖岛上的风光。
冠荣华三人还有旨意在身,顺理成章地便先行一步。
在经过江齐远兄妹二人身边的时候,冠荣华明显地看见江齐远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是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同叶陌尘一起,跟在慕胤宸身后离开。
江齐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冠荣华,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当中,方才收回目光,但是眉头始终紧紧地皱着。
江舒雅看着江齐远,叹了口气:“哥哥,这次你恐怕是真的看走了眼,叶家的人,又怎会如你所听说的那样不堪。”
冠家那对母女的事她回京过后听母妃说过不少,她们的话又怎能全信?
江齐远没有说话,微微低垂这眼睑,开始回忆自从见到冠荣华之后发生的一切。
不可否认的是,除了初见时候她特意伪装成村姑以外,她身上丝毫没有半分村姑该有的模样。
他抬起眼睑看向对面正在安抚冠思远的冠如月,眼中神情复杂,难道他真的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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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冠荣华和叶陌尘坐上慕胤宸的画舫,准备回到湖畔。
“荣华,冠如月给你喝下那杯茶,现在可有什么异样?”
叶陌尘虽然对冠荣华的医术很是放心,但是如此反常的事还是十分不放心。
不仅是他,慕胤宸也抬眸看向冠荣华。
冠荣华如实的说,“那茶里面没有任何毒,而且纵使冠如月胆子再大,也断不敢当众投毒,更何况那茶不仅是我一人喝了。”
叶陌尘敛了敛眸,揶揄道:“不是投毒那她是何意?难不成是真心求和?”
冠荣华忍不住白了眼叶陌尘,“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冠如月如今对她就算不是恨之入骨也是咬牙切齿,怎么可能求和。
慕胤宸沉声道:“既然不是投毒,那这杯茶定是有别的深意,我会让暗一一查究竟。”
话音刚落,画舫的门就被叩响。
“主子,太子请叶公子过画舫一叙。”暗一站在画舫外说道。
闻言,里面的三人互视一眼,皆在猜测慕胤宸的用意。
“看来这杯茶确实来者不善。”
叶陌尘展开手中折扇,起身掠过冠荣华和慕胤宸,朝着门外而去。
透过打开的门,冠荣华一眼就看见对面画舫上站着的慕胤轩和宋贞颜二人。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这个才子宴,处处都透着不一般的气息。”
冠荣华微微蹙眉,冠如月今日的举动虽然反常,但是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是宋贞颜突然与太子交好,这……
慕胤宸顺着冠荣华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太子已经向父皇奏明与宋贞颜两情相悦,想要迎娶她为太子妃。”
冠荣华挑眉:“这变化会不会太大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两情相悦了?”
那日在六皇子府,太子对宋贞颜有意倒是很明显,但是宋贞颜对太子显然是不感冒的。
这不过半个月时间,宋贞颜就对太子判若两人?
冠荣华着实疑惑,转眸看向画舫外,然而暗一已经将门重新关上,只得收回目光。
慕胤宸端起面前桌上的清茶,眼前忽然不适地一晃,脑袋有些沉重,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
他微微蹙眉,抿了口茶水,然后徐徐道来:“宋院使也曾来找过本王,本王派人查了,近日宋贞颜与太子确实走得亲近,至于其他的,正在查。”
闻言,冠荣华点了点头,还好她们今日便要离京,届时就算是这些阴谋诡计就算是想要缠上身,也多了些阻碍。
这次徐州之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冠荣华这样想,便抬头想要问问慕胤宸前往徐州的安排,“殿下,我们今日便要出发,不知可有准备好……”路线规划。
冠荣华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在他的对面,慕胤宸倚在画舫上,手里的空茶杯倾放在坐垫上,整个人垂着脑袋,似乎已经晕厥。
坏了!
冠荣华心里大叫不好,急忙过去拉住慕胤宸的手腕想要把脉。
但是她的手刚刚触及慕胤宸的手腕,便被他反手擒住,犹如铁钳一般的手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慕胤宸眼神恍惚,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宛若嘶吼一般。
慕胤宸的手温度极高,冠荣华紧蹙着眉头,“殿下,我替你把脉。”
说完,另外一只手搭上慕胤宸的脉搏,他的脉象异常的活跃,仿佛里面有一股力量在不停地翻涌。
但是这股力量并不是焚心之毒引起的,好像是别的东西。
冠荣华紧蹙眉头,抬眸注视着慕胤宸:“王爷,你近日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慕胤宸的脸上已经隐隐爆出青筋,额间渗出热汗,声音更加嘶哑:“没有,一日三餐如常。”
“那怎么会这样?”
冠荣华想不明白,慕胤宸的症状绝对同焚心之毒无关,发作如此迅猛,一定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除了一日三餐,还能有什么?
她的目光忽然落到倾倒在坐垫上的茶杯。
难不成是茶!
冠荣华心头一紧,旋即拿起茶杯,但是茶杯里除了淡淡的龙井茶香,并没有丝毫的异样。
不是它。
慕胤宸只觉得体内血液正在滚烫翻滚,每一寸肌肤都好像有上百只蚂蚁在同时嗜咬,他咬紧牙关:“比试的茶……”
画舫上的东西都是暗一亲自检查过的,绝不会有问题。
唯一可能的便是比试上他喝的那两杯茶。
“可是冠如月的茶确实没毒,而我煮的茶也是如此,怎么会……”
冠荣华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找到发作的源头,方才能够对症下药。她仔仔细细地回忆今日煮茶上的每一个细节。
煮茶的一切用具都是长公主亲自准备,煮出来的茶长公主和太子也喝了两杯。
“暗一!”
冠荣华连忙将暗一喊了进来。
暗一推开门见慕胤宸这副模样,脸色大变,“主子这是怎么了!”
冠荣华来不及解释,“你快去看看太子如何了,一定要快!”
此时她们已经驶离岸边,距离最近的就是太子慕胤轩。
暗一紧皱着眉,“太子同叶三公子就在甲板上,并无异常。”他站在外面,对于同样在甲板上的慕胤轩的举动,一清二楚。
“会不会同主子体内的焚心之毒有关?”暗一想了想说道。
“焚心之毒……”冠荣华细细呢喃,同样的茶别人喝了没事,少喝一杯的她也没事,那么就只可能是因为慕胤宸体内还有焚心之毒。
冠荣华敛了敛眉,看向强忍着疼痛的慕胤宸。
画舫上并没有什么可用的药材,冠荣华只得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暗一,你去外面守着,断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是。”
暗一拱了拱手,连忙出去。
她的右手还被慕胤宸紧紧地抓住,只能用左手施针,“殿下,接下来我要为你施针,你万不可挣扎。”
“你、出、去!”
慕胤宸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体内的血液不断翻涌,全数汇聚到某一处,究竟是中的什么药,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