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也知道朕与你母妃不和，已有多年成樾，为人父母，不便多与你提及这些。”云含盈。说这句话时眼神并没有往云憬那边望。

“父皇，母妃没有错。”云憬声音此时竟有些沙哑。

“哼，没错，”云含盈冷哼一声，“他生出你这么个色令智昏的东西就是错！”云含盈尽量压低声音道。

“父皇又何曾不是？”云憬抬眼问。

云含盈。顿时愣住，面色僵硬，一言不发，只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否认：“朕那是为了江山，你是为了什么？”

“父皇，我欠他的。”

“一个小丫头救了你一命，你便要为了她负天下人？”

“儿臣没有。”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欠她的太多，但一件也不是云憬欠的。

“逆子，还敢嘴硬，你给朕滚，朕不想再看见你！”云含盈气得拍案，指着门外道。

云岑修剪着盆里的盆栽，他在等消息，好的，坏的，他都不在意，但他在意他要得到的是否能得到。

“殿下，人找到了，小人打听到太子此前将此人藏于太子府内，一不起眼的别院，小的几番追查，都被太子府的人打发了，后来人被带走后，别院也不曾有松懈过，小人愚钝以为人还被藏在府中，等小人反应过来时，人早就被带走了。”此人说话流利，倒是毫不畏惧云岑，但看他的打扮却不像是什么名门贵族的人，可以说此人极其没眼色了。

“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去结一下工钱了。”云岑倚坐在榻上，手抚摸着已榻上的穷奇雕像。

那人高高兴兴的离开，半路却是死在了小巷子里，直到第二尸.体才被发现。

“殿下，昨夜燕欣大道的小巷子里死了个人，听说是半夜喝醉了酒自己摔死的，此人常往我们府上送些粮草，但经过调查，此人此前并未饮酒，那人身上一股酒味，手上却不沾一丝酒气。”李昭一早便将此事报给了云憬。

“此人不是本宫的，更不是疏横的，我们且先不插手此事。”说罢将桌案上的一封信递给李昭叮嘱道：“将这封信送去谢府。”

“殿下，此事谢小姐……”李昭。话还未说完就让云憬用眼神杀了回去。

“本宫的决定何时有由你来评论对错了，”云憬。顿了顿，吸了口气道，“此事让旁人来办，本宫不放心，阿言是大夫，到时验尸的仵作定有不会说出真相的，阿言只需据理力争便是。”

谢言打开信，匆忙依着云憬的意思，进宫面见了皇上。

“谢大夫，朕此前念在你对成樾有救命之恩，所以放你一马，不想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云含盈冷笑道。

“陛下，民女并未要有心对你与太子殿下不利，只是民女认为贵妃是太子的母妃，陛下您是做父亲的，做父亲的将母亲求在冷宫，太子殿下会有多心寒？”谢言拿云憬做赌注。

“那成樾想如何？”云含盈想，或许云憬这个做孩子的，会有对大家都没有坏处的办法，此时估计谁也不想因为谁落个不好的下场。

“太子殿下想让陛下将娘娘贬为庶民，将娘娘逐出皇宫，此后再无瓜葛，娘娘会同庶民一般按时交税，娘娘未曾成婚，更是要定期加收税银，若有触犯法度，更是当罚便罚，当斩即斩，只是民女请求陛下，我莫要将娘娘一生囚禁在那不见天日的冷宫，陛下是一国之主，半生都不曾出过皇宫，应当能体会那里的孤寂，陛下娘娘无罪，陛下更是无罪，你只是不爱娘娘了。”谢言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云含盈，眼中充满期待，或许这是她说过最多的话了。

“朕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朕的要求，朕放了贵妃，你也要消失在成樾身边，朕不会因为你降罪于谢爱卿及其他的家人，更不会为难于爱卿，过后你便随了贵妃，朕将你过继给贵妃，她未成亲的税朕便不收了。”

“民女领旨。”

次日云含盈颁了一道圣旨：贵妃白氏，目无法纪，德行有失，即日起，将其贬为庶民，朕念在贵妃诞下太子乃是大功，将谢氏谢言过继给白氏免其税银一半，赐良田百亩，住宅一套，以示皇恩。

当日贵妃身着一身素白，脸上昔日的盛装全无，头发只简单盘起，全身上下只能用干净二字评价，她抬眼望着云含盈身边的皇后，又看看周围，昔日的自己，又何曾不是此等风光，如今自己跪在此地，来日跪在此地的，早晚也都是她。

云憬听见这道圣旨如同晴天霹雳，他打算抗旨，可经过三思还是冷静下来，阿言怎么会接这种圣旨，他不相信，他觉得谢言定然是还不知情的。

当日太子府便收到了谢言的信，信上什么也不交代，只说老太监要重新换地方了。

谢言回复接到云憬的信，又匆忙赶去查看尸.体。

“虽然是被人用棍打死的，并且非一招致命，通常用重物砸人头部，虽会重伤，但不至于一次至死，且能救回来，”谢言将头上的银簪取下来，放在尸体嘴里查看一番道，“酒里没毒，此人头上只留下一道伤，要么还有其他死法，也有可能是那人有准头，棍棍都能打在同一处，这我便不得而知了，回头还是让殿下请看看吧。”谢言没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云憬回到府中，听李昭将谢言的查探结果全部说了一遍。

“谢姑娘为何没留下来？”云憬询问道。

“谢姑娘说是身上还有要事在身便匆匆离去了。”李昭如实回答。

云憬恍然大悟，暗道一声“不妙”，便策马去了谢府。

谢家府邸如今只有于青青云憬去询问于青青，果然如他想的一样：“姐姐一早说是去太子府了，殿下不知道吗？”

“他昨日可以去什么地方？”

于青青摇摇头，她道：“昨日姐姐收到殿下的信后，匆匆进宫，此后便一直在府中，姐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于青青神色慌张。

“你快告诉你夫君，就说阿言不见了，本宫派人出城寻。”云憬神色异常慌张。

于青青。从未见过云憬神色如此紧张，巡视战场上也不过如此吧。

“殿下，夫君官职再高，也只是个太医，姐姐不见了这件事儿，告诉夫君，只会让他为难，殿下且去丞相府，我爹自会想办法的。”于青青也是非常着急，自她嫁到谢家，谢言便待她如亲妹妹，谢乔也对她宠爱有加。

于珋一向与云憬交好，自己女儿如今姓谢，于情于理都会帮忙，但是那天云含盈下旨封了城，云憬没有办法，于珋更没有办法。

谢言的马车被停在城门外，直到另一辆马车再来，谢言上了另一辆马车里面坐的是贵妃，粗布素衣，不施粉黛，可那骨子里的温柔却是怎么也卸不掉。

谢言上马车时贵妃睡着了，谢言轻声唤了一句：“娘。”他似乎很多年没有叫“娘”这个字了，很多年前叫的是“母妃”，那是自己的亲娘，后来叫的是“娘”，是待自己如亲生女儿的杨氏，现在叫的也是“娘”，但谢言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叫的，但白玥似乎被这一声“娘”唤醒后应得很高兴。

“这声娘早晚也是要叫的，现在叫也不早。”白玥轻轻拉起，谢言的双手。

“娘本是贤妃，不该如此。”谢言无奈的摇头，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白玥拿出一块与她衣服材质极为不搭的手帕，拭去谢言的眼泪，轻轻勾唇她道：“阿言的眼泪不轻易流，今日也切莫为我而落泪，过去的且让它过去，来日我想将宅子周围打理成一片世外桃源。”

谢言将白玥的手握紧不再答话，只沉默看向远方。

朝堂内一太监高呼道：“宣塔西使臣，卡达王妃进殿！”

来人身着塔西服饰，却是一张榎益脸，用的却是塔西的行礼姿势，是吴愔愔，众人不以为然，只有尚书和云岑有呆泄半晌。

吴愔愔目不斜视，端庄的走上前：“塔西卡达王妃叩见陛下。”待云含盈赐平身后又转身用榎益的礼仪跪拜吴尚书：“孩儿拜见父亲。”

尚书双手颤抖着上前一步，将吴愔愔扶起，却未曾说半句话。

“陛下，臣此次特代塔西向榎益学习农耕之术。”吴愔愔的一举一动都没给两国丢脸。

“王菲一路不辞辛劳，朕特许王妃不必同时陈同柱，可以入住尚书府。”云含盈大喜道。

建王府里一如往常，云岑回来后，整个王府却忽然变得心事重重，但一切看起来一如往常，云岑一如既往地处理公务。

直到一个报信的打破这种情形：“殿下平乐公主求见。”

云岑看着手里的公物务，微不可查的犹豫片刻后道一声：“迎她进来。”

吴愔愔身着一身榎益装，二人相见后行平辈之礼。

“见过建王殿下。”

“平乐公主。”云岑唤人备了茶，请吴愔愔上坐。

“殿下，愔愔最终还是没能帮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吴愔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内疚，不知道是不是不敢，她没有看云岑的眼睛。

“公主，你已是成婚之人，着实不方便来我这府上，这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你我都不好。”云岑亦没有看吴愔愔。

吴愔愔。听完这句话后，冷笑一声微不可查，她说：“殿下何必如此自作多情，我已是个有孕在身的人，能如何毁殿下的声誉？”

“公主嫁过去后过得并不好吗？有孕在身还大老远的过来出使。”云岑。抬眼看了一眼吴愔愔，又自顾做起自己的事儿去了。

“殿下，自古和亲公主有几个是被当人看的，话说回来，愔愔是否过得好与殿下来说重要吗？”吴愔愔站起来非常严肃，语气却不曾加重半分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