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抬眼望向1709的房门,挪了挪脚,犹豫了半晌,还是走了进去。
男人只着着单薄的衬衣,靠在床头。
他面色异样的潮红,眉目紧锁着,似乎很难受。
嗅着浓烈的酒气,言如意没注意过他到底喝了多少,记忆中,九爷闲来无事总饮酒的,不会喝醉……
“嗯……”
男人喉结滑动,一声闷哼,微微撑开眼来,深邃墨瞳看到床边的女人,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咚,咚,咚……”
言如意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跳的频率一声高过一声,或许是酒精麻痹,她有些心慌。
走,脚下仿若生了根。
“药……”
他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无力地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东西。
那是开瑞坦,言如意当即错愕,“你吃芒果了?”
九爷有过敏原,那就是芒果,有一次佣人没注意,用芒果做了奶昔,九爷是被救护车接走的。
她站在原地,脑子里回溯着往事,说好什么也不管,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言如意走上前找了新的水杯,掰开一粒药塞进他嘴里,让他喝水顺下药,随之,着手解开了他衬衣领口……
夜灯的微光里,他胸口的皮肤大片大片的红疹。
那时候她怎么做的来着?
言如意最清楚不过了,进了浴室打了一盆热水,毛巾浸湿后,索性脱下他的衬衣。
深刻的锁骨,垒块的腹肌,人鱼线棱角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言如意耳垂充血欲滴,她接到江家才十岁,那时候懵懵懂懂,现在……不敢直视。
江酒丞微垂的眼看着她压着毛巾颤抖的手,暗哑的声音问道,“你怕什么?”
怕……
当然怕!
二十三年来,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正经牵过,就被他夺取了初吻。
言如意暗自吞了口唾沫,佯装镇定,“我怕你死掉,我就成了嫌疑犯。”
毛巾顺着他胸口往下擦拭,擦到腰际,如小猫的爪子挠动着,男人凝眉,下一瞬,扣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言如意瞪大的眼犹如受惊的小兔子,手里捏着毛巾,热水顺着指缝滴答在被子上。
“害怕我,还往上送,你想要什么?嗯?”男人的鼻息扑散在她脸颊,锋锐的眼光似要洞穿她灵魂般。
她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丫头了!
言如意找回理智,迎着他的视线,不做挣扎,“ 只是因为工作,你护着霍杰森也没用,他如果没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性,我会让他跌下神坛,等调查清楚,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仿佛有什么在蚕食着心脏,隐隐钝痛。
疼痛,致使他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冷不丁地倒了下去,拥抱小丫头的状态,下巴压在了她颈窝里。
“江先生?江酒丞!”
言如意被压得喘不过气,急切地想要推开,男人的话伴着温热的呼吸在她耳畔轻柔,“别动,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要逃?”
言如意撑着他肩膀的动作僵滞,心贴心的距离,他身体的炙热似乎具备传染性。
什么意思……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
高兴时赏颗糖,生气时候不当她是人!
“九爷,你还记得烧掉的进修邀请书吗?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就为了出国,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拿到奖学金可以独立生活,不会再麻烦您……”
可是,他把通知书烧了,亲手碾碎了她的梦想。
时光倒流,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依旧会对江酒丞感恩戴德,学成归来成为新闻主播,一定会报答他。
而现在,她只能做个小记者。
“九爷,三年前的言如意,已经死了。”
应答她的,只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言如意瞥去,他阖着眼眉目舒开,俨然睡了过去。
嗐,他没听见也好。
言如意深吸一口气,将男人沉重的身体推开,滚到床边下了地。
捡起落在地上的毛巾,不经意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文雅,她宛如幽灵,不知伫立在那里看了多久。
“林助理,你来得正好。”言如意手背蹭了蹭脸颊,滚烫如烙铁,心虚地埋头往卫生间去,“江先生芒果过敏,吃过药了,还是你照料比较方便些。”
“劳烦了,我让人送你回吧。”
林文雅收拾残局,拖在地毯上的被子一角卷起来。
“不,不用了。”言如意走得匆忙,酒店楼下,盛夏的风吹拂在脸颊,双眸渐渐清澈明亮。
说好恩怨两清,只是不清楚,江酒丞怎么想的。
地处太偏,打车困难,路灯下,人影拉得细长,言如意走了一小段距离,骤然停下,回头望去,背后空空如也。
“哒哒哒。”
她继续往前走,双重的脚步声像是有回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每每回头,背后鬼影也没有,迈开脚就有重音。
背脊骨冷汗涔涔,正好有空车路过,她矫健地跳下马路,坐上出租车,报了目的地,再定睛看去,只见绿化带的大树阴影下,有个男人穿着连帽衫,背对着大马路。
夏夜,皎洁的月亮似圆盘。
海棠树下,女人双手托腮,望着树杈,三魂七魄游离。
“想什么呢?”
厉昇弦递出一厅冰可乐,就势坐在了她身边。
“我在想韩诺和霍杰森到底是什么关系,拍戏期间很冷漠,聚会结束,韩诺又寻上前去,情侣吵架?”
她百思不得其想,愁上眉梢,这个世界,太多谜题待解了。
“咚。”
厉昇弦一记暴栗敲在了她脑门。
“干嘛呀?”言如意捂着脑袋,怪疼的。
“韶华当年,你居然只知道工作,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成天情情爱爱,甜甜蜜蜜,看电影,聚餐。我看,你要再不自己发展,我给你介绍我们医院的青年才俊。”
言如意由下往上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蓄着寸短的发,不算帅气的脸,看着却很实诚可靠。
她咧了咧嘴,“没比我大两岁,打着光棍,泥菩萨过江把自己的事解决再说吧!”
厉昇弦吹嘘在医院是生在百花中,言如意当耳旁风,喝着清凉的可乐,心绪又飘远了去……
清晨,厉晟弦起得比她早,提着运动包刚踏出门,言如意叼着一枚包子刷着手机,一条短信展现在眼前,忙叫住了他,“你今天别去打球了,韩诺自杀,跟我走一趟。”
她顾不上吃早饭,厉晟弦怨声载道,休息时间被言如意压榨不是一次两次了。
快捷酒店外拉起了警戒线,15层的房间口,警方正在收集证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好,我是锐利的记者,请问一下,死者呢?”
言如意亮了亮工牌,接过警察递来的鞋套,面色凝重,昨天韩诺精神状态不大好,但,谁也没料到,她会选择自杀。
“什么死者,没死,送医院了,抢救过来还处在昏迷中。”
警察话音方落,电梯的方向传来吵闹声,“不是我!我杀她干嘛?那就是个神经病,你们找我的经纪人,OK?”
声音渐行渐远,应该是随电梯下底层了,是霍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