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捕捉到言如意的目光,解释道,“监控显示霍杰森是昨晚最后一个接触到受害者的嫌疑人。”
被抓了啊……
言如意没有将昨晚目睹的情况告知,征得警察同意后,进入了现场。
明明是快捷酒店,但处处粉粉嫩嫩的,像误入了公主的寝店,第一现场在浴室。
厉昇弦戴上橡胶手套,指尖摩挲过浴缸边缘,凑到鼻尖嗅了嗅,“割腕后,放了热水,加速血液流失,她是一心想死。”
地板的缝隙里填满了干涸的血迹,厉昇弦看了眼摆在浴缸旁的沐浴产品,又道,“没有挣扎的痕迹。”
言如意掏出照相机拍了一沓照片,杵在浴室密闭的空间,有些压抑,“你说,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女明星,能搭戏霍杰森,人气攀升迅速,选择自杀,只是为情所困?”
“我们医院一年会接收不少这种伤患,吞安眠药的,跳楼的……”厉昇弦说着长叹一声,“一叶障目,除了情爱,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
“比如工作?”言如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一个催自己找对象的人瞬间哑言。
厉昇弦剜了她一眼,别看她平时闷闷的,一开口就是刀刀见血。
言如意抿着笑,不经意瞧见化妆镜前的,竟然是自动剃须刀,她走上前,打开盖子检查,有些许黑色的毛茬子。
“自杀定案,至于情感纠葛,你自己查原因,我还得去打球呢!”厉昇弦溜之大吉,言如意顺便让他捎了一程。
她到警察局时候,霍杰森正在记笔录,之前看起来光泽有度的卷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像一团鸡窝。
“我他妈什么也没做,就是把那货丢房里了,她精神有毛病好不啦?”
“好好说话!”警察一敲桌案,霸气外露,吼得霍杰森没了脾气。
言如意跟警察沟通后,有十分钟的问话时间,录音笔,本子,准备齐全。
霍杰森心事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手机响起来,迅速回复了几个字,摆在了一旁。
“你……跟韩诺在交往?”
言如意试探的问,霍杰森怒火高涨,脸红脖子粗骂道,“交往个鬼啊!她就是个死变态!”
“变态”这个形容词,他提到过两次了。
言如意在笔记本上记下“变态”两个字,着重画了圈,又注意到霍杰森的手机一直亮着屏幕,信息一条接一条。
“怎么个变态法,说说看?”
说到这个话题,霍杰森只觉头秃, “小言言,你救救我吧!我不能说……”
不能说?
言如意心里有了猜测,一只微胖的手压住了她的笔记本,她抬起头,居然是戴着黑框眼镜的同事衣芸。
“老徐说了,这事我接手做报道。”
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是通知。
“凭什么?”言如意抽走了本子,没好气地反问。
衣芸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以为私闯演播厅的事就这么完了?这一个月,你都别想做报道了。”
新闻是她开发的,这段时间也是她在跟进,眼看就要出成果了,衣芸说横插一脚就要抢走?
言如意不甘心,衣芸不耐烦催促,“还赖着干嘛?公司还有很多文档需要整理,排版工作比较适合你。”
“你他妈的,小爷准你做报道了吗?” 霍杰森心火浇了油,脑袋直冒青烟,比起这个黑框眼镜的肥妞,还是言如意看着顺眼些。
“你可以拒绝。”衣芸皮笑肉不笑,扬了扬手里米奇图案的U盘,“韩小姐醒了,我已经做了专访。”
衣芸是海归,在锐利做出了不少成绩,一贯地趾高气昂。
言如意起身将自己调查的情况通通塞进了包里,想让她当打工仔,门儿都没有!
眼巴巴瞧着言如意丢下烂摊子,霍杰森泪眼汪汪,远远地探出手去,“小言言,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啊,你忍心吗……”
言如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男人,也活该落到这步田地!
——
“然后,你就这样回来了?”
傍晚的四合院屋檐下,厉昇弦穿着大花裤衩搭配着人字拖,手里端着一盘瓜子,磕得悠闲。
“那不然。”言如意戳着指头尖,望望东,望望西,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厉昇弦也不多问,蹲在一旁,两人一起悠闲地嗑瓜子。
小丫头有自己的想法,他只负责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护她周全。
半晌,天色渐晚,厉昇弦拍拍身上的瓜子皮碎屑站起,“晚上值班,我可走了,冰箱里有饭自己微波一下。”
“好。”
言如意继承了瓜果盆,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老徐让她停职三天,在家面壁思过,三天干点什么好?
逛街,没兴趣,吃饭,速食就挺好的,人生了无追求,要不看上三天三夜纪录片?
脑瓜子里思绪驳杂,老旧的大门外有了淅淅索索的响动。
“你又忘拿钥匙啦?”
言如意懒懒散散地问,嗑瓜子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厚重的房门推开,男人一袭黑色西装,白衬衣,硬生生把保险员的装束穿出了一种清冷稳重的感觉。
言如意咀嚼的动作放慢,愣愣地盯着他进门,关门,标杆似地伫立院子正中央,环伺四周,看了看茁壮的海棠树。
他来做什么?
言如意挑起一侧的眉,男人的出现和这古朴的四合院环境格格不入。
“你住在这里?”他问。
言如意不吱声,还剩一半瓜子的篮子放在石阶上。
男人斜飞的眉蹙起,“你一个人住?”
言如意仍旧沉默,反而拿出手机,摁着三个数,一本正色讲电话,“警察先生您好,我报警,有人私闯民宅……”
江酒丞面如陈年的锅底,“小丫头,你胆越来越肥了!”
“拜您所赐。”言如意看了眼手腕的卡西欧电子表,“警察估计半小时到,江先生您有什么事直说。”
在梦帆她受制于人,在自己家,她还能任人宰割吗?
江酒丞额角青筋跳了跳,换做以前的暴脾气,非得捏死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