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已经进入黄昏。
但对于今日的湛府和寒韵来说,却是礼尚往来、摩拳擦掌的时刻。
从浮绘楼出来,这个东市的长街,都是冷冷清清,很难想象出来再过一个时辰这里会是琰朝最繁华热闹的街市。
就在这寂静的长街之上,一辆流苏精巧的马车转入出街的路口,在这马车之旁,一匹周身雪白的骏马与之同行。而在这马上,坐着一位面容英气的年轻女子。
“阿洛,等会儿入府,让湛府附近的人散一散吧。”
寒韵轻轻掀起帘子,对着马上的阿洛说道。
“知道了,小姐。”
随着清脆的马蹄声,马车和阿洛以前以后的停在了湛府门前,马夫跳下来,放下了马镫,随之阿洛从一旁绕了过来,在马车前扶着寒韵下车。
站在湛府门前,寒韵极其的平静,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看着门上“湛府”二字。
“小姐……”不知为什么,从阿洛的眼神之中,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情绪。
“没事……阿洛,去叫门吧……”
随着这句柔和的声音,阿洛迈向台阶,叩响面前的红漆大门。
很快,湛科带着府中的小厮,出门迎接。
“花盟主,众人都在宴厅中,就差您一人了。”
时间本就是还早,湛科这样说只不过是给寒韵一丝压力罢了。
不过寒韵倒是丝毫不在乎,微微朝湛科一颔首,道,“还请湛公子带路罢了。”
见寒韵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是让湛科不好说些什么,微微弯腰,让开寒韵面前的路,琴寒韵进府。
“灵霄盟,花间酒到!”
还未等到寒韵进门,厅中的小厮倒是先报起花间酒的名字。
“可是我来迟了!”
在宴厅里的众人,倒是顺着这声音看着门外。
未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
寒韵倒是没有一丝的拘谨,一袭白衣,脸上带着的脂粉更多了一份高雅清丽,正红的口脂,反而添加了一份巾帼般的风韵。看见屋内的湛科,进了门,倒是认真地施礼,道:“我初来京都,对着京都的路途还不了解,故来迟了。”
“怎会来迟,花盟主客气了,不过是我等来早了。”湛硕倒是一笑,起身来到寒韵的面前。
寒韵起身,转头示意阿洛上前,“湛家主,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还请湛家主不嫌弃。”
阿洛上前,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一套通体雪白的瓷器在湛硕的眼前展现。
“这是……”
湛硕行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这白瓷茶具自己也是见过几件 但想阿洛手中的这件,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瑕疵,而这上面的细节,也是一顶一的手艺。
“这是我灵霄盟出产的白瓷茶具,还请湛家主笑纳。”
阿洛这话说得也是风轻云淡,这京都当做珍宝的物件,在自己这里却是早已习惯的东西。
“花盟主客气了,还请花盟主入座。”湛硕示意湛科接过阿洛手中的白瓷,随之默默退下。
收了寒韵的东西,湛硕瞬间就是变了脸色。
“来来来,花盟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泰康商号的赵掌柜;这位是京城商会联盟的刘会长;还有这位,是京都知名的皇商于掌柜”湛硕倒是来了精神,随着寒韵刚刚入座,开始介绍起今日赴宴的人。
这些人倒是这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商人,寒韵也是一一点头致意,这宴席本就是为自己而准备,这湛硕只不过是想压一压自己士气而已,自己也就给他们几分薄面。
在这样的宴席之上,每个人又都是相互见礼,左不过是相互寒暄。不过这么好听的客套话总有说尽的时候,而紧接着,便是些明枪暗箭。
“不知花盟主身后的,可是阿洛姑娘?”
几杯酒下肚,湛硕开始明着暗着打探寒韵身边的事情。
“是,阿洛自小便在我身边,这些年了,我也习惯了。”
寒韵一笑,语气也是柔和。
“花盟主,这京城可不比秦淮,人多眼杂,你一介女子出门,还是要多带些护卫。”坐在寒韵对面的商会联盟刘会长说道。
“一介女子,终不过是要出嫁从夫的,整天抛头露面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一声不合时宜的话音恰时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位于掌柜的身上,“一个女人家家的,偏偏是要挣个事业,这有又是何苦呢。”
于掌柜的话意之中,分明就是指着寒韵说的。这在座的众人也是安静,分明就想看寒韵要这么应对。
“于掌柜说得也是,小女子不才,左不过是一群男人在商场上争名夺利罢了,小女也不过是随手参与。哪里曾料到这京城的池中,竟是些只会乱叫的蛤蟆,却看不见这金蟾的影子。”
“你说谁是蛤蟆!”
话说完了,寒韵却没有看于掌柜一眼,只不过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刚刚的讽刺并不是说的是自己一样。
做不过是一群在池塘里的蛤蟆,为何自己要还和他们计较。
倒是于掌柜这边,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女人羞辱。
“只是一介女流,于掌柜说话可不要太刻薄了。”坐在寒韵对面的刘会长说话了。不过看这个意思,也并不想为寒韵解围。
“于掌柜,似乎是火气很大啊?阿洛,明儿个给予掌柜送些清茶,好败败火,以免于掌柜气大伤身,看不账簿,算不出自己几斤几两。”
寒韵原本就没把这个于掌柜放在眼里,这湛硕也是打得一手烂牌,竟让这样的人来试探自己。
“是,小姐,这清茶也不必是什么名贵的茶种,阿洛听说这蒲公英是最能解火的,相比也是最适合于掌柜的。”
从清茶到蒲公英,两个的区别也是一个天上地上。在琰朝,蒲公英应该说是较为低下的草本,随处便是,送人这个,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湛家主,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
这湛硕一直观察着寒韵,在于掌柜的刺激之下,竟然没有一丝动容,确实是有几分定力。
“这飞星大会即将召开,不知今年的飞星大会是要如何举办?”寒韵悄然问道,也正好给湛硕一个措手不及。
“哦,是这样,今年的飞星大会还是和以往一样,不过多了一点,便是融入了京中的诗会,一家做一诗,利用诗句,展现自家的风采。”
寒韵听着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便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有一点,还请花盟主注意。此次飞星大会举办隆重,这京中可外接的舞姬依然全部投入到此次大会之中,因此人员的问题还请花盟主自己筹备。”
飞星大会需要人员数目寒韵心里也是清楚的,这湛硕还是给自己下了绊子。
“不算今日,距离大会还有三日时间,还请花盟主注意。”
三天时间,寒韵几乎是什么也没有筹备,现在临时告诉自己,不过就像看自己的笑话。
在这会上,既要展现实力,还要赋予人们美轮美奂的视觉享受,已经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时间只有三天……
不过还没等到寒韵说话,屋内众人便听到门口的小厮唤道——
“宏王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