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六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紧张地全身翻找那瓶忘川水。可是,她里里外外找了三遍,均一无所获。
孟婆是说别人看不到那小黑瓶,怎么现在是......连她也看不到?
还是,昨夜又只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什么异常,小六也就渐渐将这个事情抛在了脑后。
但是,不太常见的是,这场雨断断续续竟然一连下了月余还未停歇。
浔阳地势高,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地势低又处在海口河边的县城可就不那么幸运了,就比如湖阳。
昨夜,湖阳太守上呈的折子抵达了东启皇宫。他在折子上哭诉,因连日大雨的冲刷,湖阳附近御道尽毁,良田屋舍皆有遭殃,百姓民不聊生,就连北进的商贾之道也损害严重。此时,不止湖阳,连带着两边的县城都是流民四起,城内百姓更是怨声载道。湖阳太守字字泣泪,请求圣上下旨,派能人贤士来协助解决湖阳的这场灾害。
一早上朝时,王稽问底下众臣,何人有良策可解决此时的水患问题。结果,群臣竟全部垂下头去,眼神躲闪。顿时,龙颜大怒,所有人噤若寒蝉。
更加令王稽恼火的是,坊间已经有人在传,当今圣上本就是弑君上位的人臣,未经正道,天理不容,苍天终是要降下大水来惩罚他的罪孽。还有人说,他王稽实为相柳转世!
王稽本是要怀疑这传言是有心之人故意放出的,可是经查证,传言开始的时候,才是大雨的第四日,那时东启各处也都无水涝隐患的预兆。想来,哪怕是如巫觋宗人这般可预测运势的人,也无法左右上天要打雷下雨的时间。
“公子,相柳是什么啊?”
“相柳又名相繇(yáo),乃一条浑身称浓青淡绿色,且有虎纹花斑妖蛇。”
“蛇妖?!”小六惊讶地张大了嘴。
“据说它本性极为贪婪凶残。虽然,初始为臣,后又因为不甘屈于人下而反叛,从而肆虐生灵。”
小六身子抖了抖,她最讨厌那种凉凉滑滑的动物了。“公子,这相柳当真如此厉害么?”
顾子辰眸色深不见底,“传说,它不仅有蛇的狡诈机警,人的虚伪贪婪,还具备了饕餮的属性。而且,凡是相柳所到之处,皆会有水灾之患。”
“原来如此,所以坊间才会有这样的流言啊......那,那佛祖又怎会放任此等妖物?”
“是啊,佛祖又怎会放任此等妖物。”顾子辰垂眸,淡淡地说,“所以,纵使坊间关于相柳传说有很多,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
“什么结局?”小六好奇地问。
“被诸神屠杀的结局。”
“还好,还好。”
看她从头到尾都聚精会神的聆听,顾子辰忍不住说:“不过是传说,不必当真的。”
小六却扯了扯嘴角,道:“即便是传说都是恶有恶报,真好。”
顾子辰唇角勾起,没错,恶有恶报。
下朝后,王稽连衣服都没换,就疾步走进了金华殿墙后的密室。
“朕已经拿出了朕的诚意,你呢,你可考虑好了?”
“臣妇怕还需要些时日。”
“谢飞羽,”王稽恼怒道,“朕的耐心向来不好。”
“是啊,臣妇也知道陛下自来就没什么耐性。”
“那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
女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陛下也知道,臣妇向来就是个固执己见的。”
“你!”王稽怒极,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越是着急,这女子就越是会得意。
他冷声问:“谢飞羽,你到底所求为何?”
“陛下向来自诩聪明,您猜猜看,臣妇求得是什么?”
“你可知此时边疆动荡,如今又洪灾泛滥,无数百姓居无定所?”
“知道。”
“那你还不赶快告诉朕应对之法?”
谢飞羽嘴边划过一丝嘲讽,“陛下是当真在忧国忧民,还是害怕传言愈演愈烈,会危及到你的皇位?”
“这两点本就相通不是么?”
“呵。”
女子嘴角的嘲讽再次刺激了身居高位多年的王稽。
他怒不可遏地说:“谢飞羽,你若把朕逼急了,朕定会让你那好儿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子摇摇头,“陛下,您不会的。”
王稽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她说得没错,他不会那么做。并不是因为还对她有情,而是因为他不敢。
这时,谢飞羽突然松口。“陛下想让臣妇和您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臣妇有三个条件,还望您恩准。”
王稽眯眼,警惕地问:“什么条件?”
“第一,臣妇每月只会占卜一次,且无论何人都不可强迫我所占卜的事情。”
“你逼朕?”
“陛下想多了。月初运功本就是臣妇的习惯,而且臣妇向来只能看到上天让我看到的。”
“这个......朕要再想想。”
“第二,陛下要确保臣妇丈夫和儿子的生命安全。”
“朕可以答应你,除非他们自寻死路,否则朕绝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君无戏言,不过他答应的仅仅是不伤害那两人的性命,若将来他们有个什么断胳膊断腿的,可不算他王稽食言了......
“第三,臣妇想要个侍女。”
“侍女?”
“陛下也知道,臣妇一人在这小地方两月有余了,实在是憋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