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离开一月多的景天终于回来了。
那时,小六端着晚膳,文竹为她撑着伞,两人刚刚离开后厨,远远地就听到了景天哇啦哇啦地大嗓门儿。
一走进问月轩,果然就看到了他正站在主屋里,对着顾子辰抱怨着:“主子,属下离开这么久,文竹和小六是不是都把属下忘了?不然,不然他们怎么都不来府门口迎接我?”
小六率先走进去,反驳道:“哟,才一月未见,景天你就觉得自己比公子还重要了?”
文竹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好,附和:“你又没传消息说何时会到,难不成要我们在府门口候你一整日?”
景天受伤地捂了捂胸口,质问道:“文竹,你什么时候和小六这么亲密了?你之前最要好的不是我么?”
“我何时和你交好过?”
“吼,主子,你看,文竹见异思迁了!”
顾子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先吃饭,等下你们的事情再自己解决。”
小六帮他摆好碗筷,景天也实相地闭紧了嘴巴,和文竹站到一侧。
顾子辰坐好后,看了眼三人,说:“一起吧。”
闻言,景天眼中一喜,果然还是主子心疼他。
然后,文竹撑伞去拿碗筷了,景天乐呵呵地坐在桌边,小六有些犹豫地揪着衣角。
“你愣着干嘛?坐啊!”景天侧头说。
“这......”
他们坐下人的,可以和主子同桌而食?
就在她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觉衣摆一紧,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了方凳上。
景天收回手,嫌弃地说:“跟着主子这么久,小六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呵呵,离开顾府这么久,景天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小六回嘴。
景天摸摸下巴。没变么?他怎么觉得自己变得越发英武不凡了?
顾子辰的轻咳声让乱想的景天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他再次开口:“主子,属下查到,渝州那边——”
他瞄了眼凑头过来的小六,只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求知的欲望。
额,这——
景天看向顾子辰,得到的是他微微的颔首。所以,他直接说咯......
景天舔了舔下唇,继续说道:“属下查到,渝州那边自一年多前,每隔一月会有个商队出现,且商队的主管掌柜时常会进出顾御史府。”
“商队?”
“是,不过属下去的时候他们刚巧离开。听那里的乡民说,那是一个售卖各种新奇的首饰脂粉的商队。所以,每次他们到了渝州,当地的妇人小姐们都很是开心。”
这时,文竹回来了。他将碗筷发给景天小六后,自己也坐好,自然地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小六咬了咬筷子头,犹豫片刻,也夹起一颗青菜放在了嘴里。
“那商队是什么人当家?”
“是一个姓庄的男人,属下已将他的长相记录了下来。”景天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晚些让紫葳绘出图像给你看。”
“属下还听人说,那姓庄的管事口才极好,每次都能哄着渝州的乡民将他带去的东西抢购一空。起初顾信也是听闻此人有如此才能,才会想要与之接触的。”
这时,景天看到顾子辰正皱眉盯着桌上的青菜,他连忙问: “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然后,就见顾子辰抬手,优雅地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到了小六的碗里。“别只顾着吃菜。”
所有人都怔了怔。
小六眨眨眼,乖顺地将肉塞进嘴巴,笑嘻嘻地说:“谢谢公子。”
景天看向文竹:什么情况?
文竹耸肩:就......你自己看呗。
景天:我是错过了什么?
文竹耸肩:就......你自己想呗。
小六吃完嘴巴里的肉,问:“景天,你说,既然这个姓庄的人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不来浔阳卖东西,偏偏要去渝州呢?”
用筷子抵住下巴想了想,她继续道:“这里毕竟是皇城,有钱人最多,也最是适合有才能的生意人了。嗯......就比如,同样的一罐胭脂,在浔阳城的价格至少是别处的两倍多呢。”
顾子辰赞赏地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问题。”
“属下再去查。”说完,景天就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继续吃吧。”
顾子辰一声令下,其余两人继续低头吃饭。
翌日一早,雨又停了下来。小六如往常一样端着水盆走进了顾子辰的卧室。
“公子,起了么?”
“嗯。”男子仅着里衣掀开帘幔走了出来。
“小的帮您更衣?”
男子点头,在窗前站定,双臂张开。
小六熟练地拿起木椼上的白袍,小心翼翼地帮他穿好。
咬了咬下唇,她试探性地问:“公子,可需要......小的帮您梳头?”
“好。”
闻言,她双目一亮。
“怎么?”男子转头看向身前的小人儿,他是完全没有明白这人脸上的窃喜来自何处。
小六干笑着摇头,“没事,小的没事。”
然后,她麻利地拉开铜镜前的木凳,还狗腿地用袖子擦了擦。笑着说:“公子,您坐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