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诗词里,字字句句都充满了不羁的士气,和忧国忧民的豪气。本来王稽应该要很是欣赏才对,但是它却是辽国公王伦所做,那么这背后的心思就有待考证了。
隔日朝堂上,王伦更是直接阔步向前,拱手恭敬一礼后,当着众朝臣的面,对着高台上位处的王稽请命,说他愿意亲自前往湖阳,为水患之事出一份力。
后来,听当时在场的人说,辽国公那笔直的背脊,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啧啧啧,真是说不出的悲壮和视死如归。
也是,稍有点脑袋的人都明白,这治水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首先,在这东启没人对此有经验,更何况也没人有信心有胆量能把这差事做好。
最最重要的是,这还联系着当今圣上是不是妖蛇转世呢!
你要是真把这水患治住了,那是应该说,东启皇上王稽非相柳化身才会如此呢?还是说,这治理的人乃佛陀转世,专制这相柳呢?
所以说啊,这做得好,未必是大功一件。做不好,怕也不仅仅是雪上加霜的问题了。
不过,说来说去,对于此时的皇帝王稽和东启百姓而言,治水才是首要大事。所以,这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了,的的确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是此时,通过养心殿里传出的噼里啪啦声,和奴才们此起彼伏的告饶声,就知道皇上王稽怕是也没有很开心。
王稽将手边的所有能砸的都砸了,还是无法止住心里的怒意。他“砰”地一掌拍到桌上,吓得四周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又是一阵告饶。
“一群没用的东西!”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饶命?哼,若不是顾虑着自己贤德的名声,他真想将这群庸碌之辈全都拖出去斩了!
“陛下,陛下您消消气。”厉祎轻声安抚道,“这辽国公也算是为您分忧了。”
“分忧,他王伦还好意思说是要为朕分忧?若真的如此,他又何必写出那样一首诗,还给传了出去?呵呵,朕看他王伦已经将他自己的声名捧得都快要高过朕这个皇帝了!”
厉祎连连点头,待王稽发泄完,才又道:“奴才觉得,您要不要请邓将军来一趟?”
“邓缙?”
是了,邓缙是王稽最信任的人,而且,他历来能想出些不错的主意。
见陛下眼色微转,厉祎当即转头对着下面的人细声吩咐:“都滚出去吧,顺便宣护国大将军来养心殿商议事情。”
......
当日夜里,王稽下旨同意了辽国公王伦的请命,并给了他一个河堤谒使的临时职位。但,圣旨上还说,此行湖阳事关重大,且沿路流民无数,特派车骑校尉邓渊率领三百精兵一同前往。
表面上,邓渊等人是为了保护王伦,并协助解决水涝问题才被派去的,但实际上,是为了监督和分功。
若说这邓渊是谁?他不仅是护国大将军邓缙的亲弟弟,还位于车骑校尉,乃为陛下的亲信之人。
话说,东启国共有五名校尉,分别为专掌京师浔阳城门屯兵、司马、十二城门侯的城门校尉;专掌掌轻装、重装骑兵部队,和轻车、战车部队的车骑校尉;专掌位于浔阳西南郊外上林苑的苑门屯兵的步兵校尉;专掌浔阳北郊,驻扎在长溪梁田的、由外族胡人组成的骑兵的长溪校尉;和专掌禁军中的弓箭手部队的弓射校尉。
五校皆属精劲常备兵,位及四品,且属官有丞及司马。而,又属长溪校尉、车骑校尉尤为重要。
圣旨一下,全员整装待发。
第二日,王伦下朝回府后,立即回书房写了一封信,并派近身小厮送去了曹府。他自己则是唤来了府里的门客,然后书房门紧闭,好像是在商议什么。
反观邓渊,也是下朝后回府对下人交代了些什么,然后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只是他离开的方向,乃是浔阳城最最热闹的街道。
潇湘馆。
一名素雅清艳的女子正在擦拭琵琶,仔细又认真。
她脸如莲、唇如樱,两眉如远山,秋眸明如水。谁看了她不都要说一句,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啊。
门外传来了小跑的脚步声,随着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半大小厮的脑袋露了出来。
“南歌姑娘,邓校尉来了。”
“邓校尉?”南歌有些惊讶。
圣旨的事情她自然也听说了,这邓渊不好好在府里收拾即将出行湖阳的行囊,怎地又来了她这里?
“邓校尉说想听姑娘弹琴。”
南歌将怀里的琵琶放在桌上,道:“还不快请进来?”
“好嘞。”
不一会儿,一个续着长髯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邓渊和他兄长邓缙年纪相差十多岁,虽然都生得身高八尺,胸脯横阔,但相貌只有两三分相似。
邓缙或许是经历了太多杀戮,看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煞气。而这邓渊,虽为掌管车骑部队,但却看起来充满了正气。而且邓渊自幼就爱留胡须,虽然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因这满脸的大胡子显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