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观察了下室内环境，茅屋空间挺宽阔，一张四方桌两张长凳，桌上放着几坛酒一副茶具，屋子角落堆满了各种像是干杂草，空气飘着一股中药味，猜测那些可能是药草，因为旁边还胡乱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门没关，外面也没看见有人，除了周边吵闹的虫鸣鸟叫声也没其他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她想起了晕倒前的事，心想自己不会是被他们给抓来这的吧，摸了摸后背，身上的伤被包扎过了。如果是被抓来的，此地不宜久留。
小溪手紧紧地抓着床沿，试图坐起来，试了两下，疼得她把嘴唇都咬出血来才勉强坐了起来，满头冷汗涔涔。她咬紧牙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掀开被子，准备要下床时听到门外院门吱呀一声响后却是一阵吵闹声。
“小鱼？他在外面？”小溪认出来了小鱼的声音，以及一个老头子沙哑的怒骂声。
“臭小子，你给我起来。”药老一进院子就看到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竟然躺在他最宝贝的躺椅上顿时气得胡子根根都竖起来了。
他把背后的箩筐往地上一扔，随手抽了截藤蔓就追着小鱼打：“让你坐老夫的宝贝椅子，让你坐让你坐，谁给你的狗胆，狗胆包天了。”
小鱼从躺椅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滚着圈儿地边躲边求饶：“啊，药爷爷，我错了。啊，别打了，别打了。呜，再打，我就死这了。”
小鱼感到很奇怪，为何怎么滚也躲不开老头子的鞭子，藤蔓就像有法力一般缠着他抽，每一鞭都抽实了，疼得嗷嗷叫唤，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着喊：“药爷爷，我错了，别打了。我帮你把椅子洗干净。”
药老打够了，看也不看，把藤蔓随手往后一扔，准确无误地落进了两米开外的竹筐里，指着他鼻子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瞧瞧你，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啧啧啧……滚！别再碰我椅子。”
“是是是，我滚我滚。”小鱼从地上爬起来迭声应着，就往屋里跑，又被药老的大喝声给拦住了。
“站住。门口在后面，你往哪滚？”药老瞪着圆滚滚的小眼睛看他。
“我不能丢下小溪一个人。”小鱼回身可怜兮兮的说。
“老夫又不是吃人的妖怪，难不成还能把她怎么样？”
“那我看看她醒了没，跟她打声招呼就走。”
“就你这浑身脏得不成样子还敢踏进我房门半步，活腻了？”
小鱼沮丧地低下了头。
药老哼了声，说：“她已经醒了，你可以走了。”
小鱼一听，欣喜地抬起头来，冲到门口对着里面喊：“小溪小溪……”
小溪早已在床上重新躺好，在房里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老头说她醒了时感到非常惊讶，然后就是被小鱼一连串地喊声喊得非常不耐烦，但还是压了压脾气，说：“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死了。”
小鱼跑到一旁的窗户扒着窗沿往里看，“小溪，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你别大呼小叫了。”小溪皱眉把后面“烦不烦”咽了回去，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老夫的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药老说。
“小溪，这位药爷爷，是个大夫。你的伤就是他治的。你放心，他医术很好的。”小鱼笑着解释。
“放屁！老夫什么时候说过我的医术很好。老夫治死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小溪脸黑了，她不知道小鱼是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疯疯癫癫又自大傲慢的老头子大夫。
小鱼扒着窗户还想和小溪多聊两句，却看到 药老眼睛瞪得滚圆地盯着他说：“你还不滚。”
“马上马上滚。”小鱼边应边走开了。
“慢着”
小鱼疑惑地看着他。
“一锭银子。”
小鱼摸摸头说：“药爷爷，我已经付过了。”
药老仍旧吹鼻子瞪眼地盯视着他。
小鱼不敢吭声了，从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窗台上。
药老从怀里摸出两瓶药扔给他，说：“红的外敷黑的内服。”
小鱼愣了愣，眼睛蓦地觉得有点酸，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还是什么也没说，他背着小溪来找药老的时候为了省钱觉得挨挨就过去了，所以没跟药老说自己身上也有很多伤。
以前他受的伤比这重的还有，也是熬一下就过去了，舍不得花钱也没钱看大夫。
“小鱼，你……你……我要打死你。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小溪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手撑着床板愤怒地又要坐起来，“嘶”，扯疼了伤口不得不躺了回去。
“别，别，小溪你别动。要打等你好了再打，我走了。”小鱼担心再惹她生气立刻离开了窗口跑远了。
药老转头瞪着小溪，“谁准许你乱动的，没点规矩。”
小溪皱眉没说话心里在想：“动一动也有规矩？ ”
药老转身出去拎了包馒头和一只烧鸭进来往桌上一放，坐下拿过酒葫芦仰着头灌了好大一口酒，舒爽地喷了口气，伸手扯了根鸭腿吧唧吧唧地大口啃了起来。
小溪躺在床上看着他吃，感觉自己也很饿，看得她暗暗咽口水。
眼看还剩最后两个馒头，小溪终于忍不住了：“喂，老头儿，你的病人要饿死了，你不管？”
药老抓着馒头的手停住了，抬头看着她问：“你想吃？”
小溪偷偷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
“拿钱来。”药老说。
“多少钱？”小溪边掏荷包边问。
“一两银子。”
“什么？”小溪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音量。
药老被她突然尖锐起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伸手搓了搓被推残到的耳朵，骂道：“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想吃拿一两银子来换。”
“老头儿，你干脆去抢银庄得了。”
“主意不错。”药老点了点头说。
“………”小溪没话可说了，看见药老毫不留情地啃了一口，她抓着荷包的手紧了紧，心里十分纠结，眼看死老头三口两口又要吃完一个了，肚子又饿得疼，不得已妥协了。
“给你。”小溪捏着银子生气地朝他脑袋砸过去。
老头儿看也没看，反手接住了凌空袭来的银子：“臭丫头，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活该挨打。”
“馒头给我。”小溪没好气地说。
老头儿收了钱心里高兴在没再为难她，不过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把馒头直接砸她脸上了。
小溪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都没看到老头有任何动作脸就被馒头砸了个正着，小巧的鼻子被砸得隐隐生疼，心里顿时感到非常愤恼怒：“喂！臭老头，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欺负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是身受重伤的小孩子，您还要不要脸了。”
药老瞥了她一眼，哼了声，不知他从哪摸出了一把不带鞘的锋利的短刀，把刀往桌上狠狠一扎，看着小溪说：“小丫头，你小命还在老夫手里，还敢啰哩啰嗦的整这么一大堆屁话，嫌命长么？”
小溪立时乖乖闭了嘴，虽然生气愤怒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同时她又感到几分疑惑，觉着这老头看起来虽然很普通似乎和街上遇到的那些老人没什么差别，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让她说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一两银子换一个馒头，让她心疼死了，小溪边啃馒头边忍不住一个劲地在心底里骂小鱼。
夜里小溪被饿醒了，转着脑袋仔细在屋里寻找着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看了好几圈都快把眼珠子转出来了也没看到有能吃的。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眼看头顶灰褐色的床帷，听着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听得她既烦躁又无奈，长叹一口气，索性咬牙爬了起来。
她忍着疼痛一点一点地挪到门口靠着门坐下，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月光如洗，微风轻拂。
小溪从怀里掏出离落送她的荷包轻柔地摩挲了一遍绣花的纹路，总忍不住想起那个漂亮得像公主一般的女孩儿。
她把荷包里的银子全部倒到手心里，惊喜地发现还有一颗红色的小圆珠子，色泽暗红。她把银子数了数放回钱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捏着珠子左看右看也分不清这是什么材质珠子，只是觉得很漂亮。
“小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鱼喊了她一声。
小溪对着珠子思考得出神，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到了，手一抖，眼睁睁地看着珠子一下子就掉没影了。
她惨叫出声：“啊！我的珠子。”转头对小鱼愤怒吼，“都怪你，我的珠子不见了。”
话没落地她就急忙起身要去找，这一着急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又惨呼一声摔坐回原地，且还不小心磕到了身后的门，疼得她侧倒在地上牙关紧咬冷汗淋漓。
小鱼被她这样子吓坏了，边急忙得把他小心地扶起来边安抚她：“哎哎哎！别急别急啊！珠子，对不起我去找，是我不好，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你歇着歇着，别动了，小心身上的伤……”
小鱼扶着她坐好，急忙到台阶下去寻找珠子，把附近一圈的草丛扒拉了一遍寻了两三个时辰才把滚落到石头缝里的红色珠子找着。
“小溪，找到了找到了。”小鱼兴高采烈地捧着珠子回到她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