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予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五殿下放心,在下心里有数!”
秦疏淮将信将疑的颔首——希望她是真的心里有数才好。
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后,他就走到窗子边脚下一垫灵巧的翻了出去。
她深敛着眸光,慢吞吞的把剩下的半个橘子塞进嘴里,又把果皮藏在袖子里后冲着红柳打了个响指。
红柳的身子一颤,眼底渐渐恢复了神采,她茫然的看着苏卿予,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可四下扫视了一圈又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狐疑的挑眉:“卿予殿下跪了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红柳姐姐一定是平日太辛苦了,刚才站着就睡着了。”她纯良的勾唇一笑,满眼坦诚。
是自己睡着了吗?
红柳挠了挠头,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还有一个时辰,请殿下跪直了!”
苏卿予依言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本想给皇后娘娘好好贺寿的,没想到寿礼竟然出了纰漏,我被罚是咎由自取,只是糟蹋了五殿下的一番心意,真是可惜了……”
她神色一凛,急声问道:“关五殿下什么事?卿予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来贺寿全靠五殿下指点,都怪我自己不争气。实不相瞒,就连那尊观音像都是五殿下帮我挑的呢!”
红柳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在后宫里浸染了这么多年,她本能的感觉今天的事多半跟秦疏淮脱不了干系!
她瞥了一眼苏卿予,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意:“卿予殿下,五殿下可是跟您说了什么吗?”
“这……这背后议论你们魏国的皇子,会不会不大好啊?”
“这有什么?您跪了这么久也闷的很,奴婢陪您说说话嘛。”
苏卿予认真的蹙着眉想了想,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感激的望着她:“红柳姐姐你真是个好人!我只跟你说,你当做闲话听过就算了,可不能传出去啊!”
“这是自然,您就放心吧!”
“五殿下说,二殿下被罚的事或多或少跟我有关联,皇后娘娘为了替二殿下求情也被皇上斥责了,皇后娘娘难免会因此记恨在下,所以该趁着这个机会向娘娘赔罪。”
她顿了顿,煞有介事的叹息一声:“唉,五殿下处处为在下着想,可那尊观音像却莫名其妙的碎成了两半,我实在对不住五殿下为我费心筹谋的这份苦心。”
红柳思忖了片刻,冷笑着翻了个白眼——真是个蠢货!观音像好端端的怎么会碎?多半是秦疏淮做了手脚,想拿她当枪使借机羞辱皇后!
可笑这傻子还对他感恩戴德呢!
说话的工夫,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一位内官拖着长音尖声高唱着:“皇上驾到——”
红柳赶紧收敛起神色,匆匆忙忙的跪在地上。
‘吱’的一声,殿门被缓缓推开,魏燕帝快步走进来,眉眼间显露出点点怒意。
“见过魏国皇帝——哎哟……”
苏卿予刚要起身行礼,忽然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她的小脸煞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能被风吹倒似的。
魏燕帝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冷声吩咐道:“扶她起来!”
一位宫人恭敬的应了声‘是’,连忙垂首搀扶着她站起身。
她强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低着头怯怯的说:“请魏国皇帝恕罪,是在下失礼了。”
说着,她的身子摇晃了几下,楚楚可怜的样子饶是平日杀伐果断的魏燕帝看了,也忍不住有些不忍。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脸色各异,皇后的表情最是难看。
魏燕帝悻然的侧眸:“皇后是越来越有一国之母的威风了!”
皇后的脸一白,赶紧福了福身子告罪:“皇上明鉴,是苏卿予对臣妾不敬,臣妾才稍稍惩戒她……”
“拜你的好儿子所赐,她身上的箭伤还没痊愈,你又罚她跪,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议论你们母子刻薄吗?”
“臣妾绝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实在是她欺人太甚!”
“你既然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也该有皇后的气度!苏卿予是为了两国和平才千里迢迢入京的,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两国因此再起战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当着众人的面,皇后的脸面也挂不住了,忍不住闷气的说道:“区区小国而已,皇上何必这么忌惮?她身为质子敢欺辱当朝皇后,可见夏国早就有不臣之心!皇上就该派兵攻……”
“住口!”魏燕帝厉喝了一声,众人噤若寒蝉的垂首下跪。
“后公不得干政,皇后忘了吗?”
秦疏淮站在一旁,暗搓搓的给苏卿予递了个眼神。
她瞪大了眼睛用力摇摇头,脑袋像拨浪鼓似的。
他的狐眸一眯,眉眼间散发出浓浓的警告。
苏卿予绝望的闭了闭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满怀歉疚的说:“请魏国皇帝息怒,今日的事都是在下的不对。在下给皇后娘娘备了一尊观音像贺寿,可没想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观音像竟然碎了,不怪娘娘动怒责罚在下。”
魏燕帝冷眼盯着皇后,厉声说:“只是一尊观音像罢了,也至于让皇后这么大动干戈?”
“皇上……”
“罢了,念在你今日过寿,朕不罚你。你也该好好想想,你这个皇后该怎么做!”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秦疏淮跟其余的几位皇子一同行礼告退,临走之前不忘示意苏卿予跟上。
她只觉得后背上冷汗涔涔,赶紧甩开宫人的手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五殿下五殿下,在下演的好吗?”
他的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就好,在下还怕误了您的事呢!”她眉开眼笑的轻轻拍了拍胸口。
走在前面的秦疏远放缓了脚步,走到她身边怜悯的低声说:“真是难为你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还被罚跪。那个偏殿的佛堂又阴又冷,就算身子骨强健的人也扛不住。回头本宫让人送几根山参给你,你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