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厢房门口,苏卿予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就传了出来。
秦疏淮扬了扬下颌,戎泣连忙推开了房门。
一迈进厢房,他正瞧见苏卿予愁眉苦脸的坐在床榻上,青栽半跪在她的身侧,手里拿着一小盒药膏。
她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膝盖上方,纤细的小腿露了出来,看上去跟他的胳膊差不多粗细,又白又嫩,细腻的曲线蜿蜒到脚踝。
膝盖上的两片乌青看起来格外醒目,跟修长的双腿映衬在一起更显得突兀。
一看见有人进来,她眼里的泪花还没擦干净就赶紧惊慌失措的把袍子放了下来,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腿脚。
“五……五殿下?您怎么来了?”
秦疏淮错开眼神,温润的勾唇一笑:“知道你在皇后宫里受了委屈,特意过来看看。”
她的眉眼舒展开,笑眯眯的说道:“让您费心了,我没有大碍。”
“刚才瞧见你的膝盖青了,伤的重吗?”
苏卿予潇洒的一挥手,满不在乎的说:“男子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是青栽小题大做,偏要给在下上药。”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话别人说倒也没什么,从她这个娘娘腔嘴里说出来,委实有点好笑。
瞧她那细胳膊细腿,就像是豆腐雕刻出来的,仿佛他拿支狼毫笔都能把她的腿敲折了似的。
他微挑了挑眉:“是么?刚才本宫似乎听到有人哭天抢地的喊痛。”
苏卿予的表情一僵,羞赧的低下头,讪讪的说:“您听见了?让您见笑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药膏递过去:“这药化瘀最好了,薄薄的涂一层上去明日淤血就能散开。”
她怔愣了几秒,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五殿下,您真是个好人!”
“本宫不过是怕你叫喊的声音太大,把本宫府上的屋顶掀起来罢了。”
秦疏淮顿了顿,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卿予殿下在佛堂罚跪的时候,有没有跟红柳说过什么?”
她挠了挠头,认真思忖了许久才一脸无辜的说:“说过啊,我说寿礼莫名其妙的坏了,辜负了您替我筹谋的一番心意。”
“是您说的嘛,皇后娘娘正为了二殿下被罚的事记恨在下,应当趁这个机会讨好讨好娘娘。在下想着,您对娘娘的一番孝心总该让她知道才是,所以就跟红柳姐姐多了几句嘴。”
她的小脸一垮,委屈巴巴的抬眼:“对不住了五殿下,都是在下没用,您给我铺好了路,我却办砸了。我也不知道那尊玉观音为什么会损坏,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定定的盯着苏卿予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愧疚和自责。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傻子想替他在皇后面前卖个好儿,却没想到好心办错了事,皇后误以为他察觉到了当年淑妃薨逝的真相,他也以为皇后对他起了疑心,闹出了一场大乌龙。
不过想想也是,以这娘娘腔的智力,哪能看得穿他的布局?
秦疏淮紧绷的脸部线条和缓了几分,本想起身离开,可又一想起明日他就要离京去白鹭寺,要是把这傻子自己留在府里,还不知道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他清咳了几声:“今晚你收拾收拾行李,随本宫一起去白鹭寺。你来我大魏朝也有段日子了,正好领略领略我朝的风光。”
她张了张嘴,惊讶的问道:“您要带我去散心?”
“卿予殿下可以这么理解。”
她用力的点点头,眉开眼笑的说道:“多谢五殿下!”
秦疏淮的狐眸波光流转,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转身出了厢房。
苏卿予望着他的背影嗤嗤的低笑了几声,眉眼弯弯的笑道:“把五殿下送来的药膏涂上,我的腿好利索了去了白鹭寺才能玩的尽兴。”
青栽扁了扁嘴:“殿下您何苦跟五殿下去那种地方呢?寺庙里大多简陋,你怎么受得了?”
“你不懂!你家殿下我今天可在宫里把二殿下得罪惨了,要是没有五殿下护着,我不得被他生吞活剥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咱们在魏国无依无靠的,可不得抱紧秦疏淮这条大腿?”
更何况以她对秦疏淮的了解,那厮向来极尽奢华,是绝不会让自己吃苦的,跟着他只会占便宜,吃不了亏!
次日天一亮,五辆马车和一队府兵就早早的侯在了皇子府前,虽然来回不过三五天的工夫,但一应物品还是装了好几辆车。
苏卿予带着青栽蹦蹦跳跳的出了门,戎泣对着她和善的笑了笑,迎上去从青栽手里接过包袱。
“给卿予殿下请安。奴才伺候您上这辆马车,青栽姑娘的马车在后面。”
她清脆的应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车辕,一掀开帘子,秦疏淮已经端坐在里面翻着兵书了。
她赶紧收敛了些,规规矩矩的钻进去坐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乖巧的模样。
马车缓缓向前,几名侍卫骑着马在前方开道,皇家子弟出行向来声势浩大,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习以为常的避让着。
直到出了城门,秦疏淮都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倒是把她给闷坏了。
她吃了两碟点心,又喝了小半壶茶水,实在无聊的厉害便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五殿下,您是大魏朝最神勇的将领,还时时看这些兵书吗?”
他眼也不抬的从唇边吐出四个字:“学无止境。”
“不过在下以为,读兵书固然重要,但实战更重要,纸上谈兵的将领只会害了无数将士们的性命。”
秦疏淮饶有兴致的抬头看向她:“哦?卿予殿下对兵法也有研究吗?”
“研究不敢当,只是从前我皇兄读书的时候,我也曾耳濡目染的听过一些。”
“那敢问卿予殿下,若两国交战,其中一国退守到一条难以横渡的大河之后,另外一国可有办法把他们一举歼灭?”
苏卿予歪着头想了想:“那一国会造船吗?”
“会,但河上风急浪大,就算用船渡河,也难免会有将士在河里丧命。”
“这还不容易?铁索连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