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予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她本想挤出一个笑脸,却没想到一动被划伤的脸就像被撕裂了似的,生疼生疼的。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笑的比哭还难看。
“五殿下,能否容在下回去清理清理伤口?”
秦疏淮一低头,正看见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止不住的流淌出来,半张清秀的小脸如今看来格外的触目惊心,那双水濛濛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唇角泄出了浓浓的委屈。
“召太医!”他冷声吩咐了一声,侯在外面的宫人连忙应声,快步跑出了上书房。
“不不不,不必这么大动干戈,我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就是了。”
他脸上挂上了一惯的浅笑,缓声说道:“你在宫里受了伤,岂能儿戏?卿予殿下放心坐着就是,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站在一旁的陈玖珮眼里怒气翻涌,委屈的扁着嘴:“她不过是个质子,连小命都捏在我们大魏朝人的手里,还要给她什么交代?难不成五哥要拿她当祖宗似的供起来吗?”
“你这么对她,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魏朝的人畏惧他们夏国呢!我们颜面何存?”
秦疏淮凌厉的眼风像刀子似的划到她脸上,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我们大魏朝以武定天下,以文治江山,以礼待客卿!卿予殿下远来是客,就连父皇也对他礼遇有加!陈玖珮,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冒犯父皇厚待的人?”
她一愣,仓皇的摇头:“我……我没有啊!我只是不愿意看着这不男不女的竖子引诱五哥!她分明是对你图谋不轨,我……”
“你还敢胡言乱语?这话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信口胡说的?”
陈玖珮吓得一个激灵,张了张嘴‘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五哥你……你从前从不会这么疾言厉色的对我!如今你竟为了一个质子叱责我!哇……”
她哭天抢地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耳,苏卿予头痛的揉揉耳朵,一脑门黑线的长叹了口气。
拜托,被毁了容、破了相的人是她好不好?她还没哭呢,陈玖珮哭什么?
“听说他们夏国男子的狐媚功夫不输女子,五哥你一定是被她蛊惑了心智了!呜呜……”
秦疏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着性子慢条斯理的压低声音说道:“玖珮,五哥责骂你是为你着想。”
“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你如此凶悍,日后还有哪家公子敢求娶你?”
“今日五哥骂你几句,你再做出个痛改前非的样子来,你便还是如珠如宝的玖珮公主。你不明白五哥的一片苦心吗?”
她将信将疑的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问道:“五哥说的是……是真的?”
他敛眉一笑,幽深的眸子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五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玖珮认真的思忖了片刻,总算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五哥最疼我了!绝不舍得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责罚我!”
“趁着先生还没来,快去洗把脸补补妆,你脸上的脂粉都花了。”
她惊呼了一声,赶紧捂住脸一边喊着宫人帮她重新上妆一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苏卿予忍着脸上一阵阵的疼痛,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秦疏淮。
不一会儿的工夫,太医就快步走进来,恭敬地施了个礼:“微臣给五殿下请安。”
“廖太医免礼,劳烦你看看卿予殿下脸上的伤。”
太医低头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紧皱着眉说道:“伤口怎么会这么深?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痊愈后恐怕是要留疤的!不过万幸卿予殿下是男子,就算留下一星半点的疤痕应该也无碍。”
苏卿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谁说无碍?有碍啊!
万一像禅灯方丈说的那样,有朝一日她还能恢复女儿身,她也是要找个养眼的夫君嫁人的!
再说了,有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她只是装男人,她又不是真男人!
秦疏淮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一想起她那张洁白无瑕的小脸要留下一条狰狞的疤痕,他就莫名的有些闷气。
“不拘用什么药,请廖太医多费费心,务必让卿予殿下的脸恢复如初。”
他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倘若卿予殿下有丝毫损伤,日后都不好跟夏国交代。”
廖太医应了声‘是’,让人打来一盆清水把她擦干脸上的血污,又上了一层厚厚的药膏。
“卿予殿下这几日饮食要留意些,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和发物。每日换三次药,等到伤口结痂后,微臣在为殿下开一副祛疤的方子。”
她垂头丧气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又迅速的把手缩了回来:“多谢太医。”
“卿予殿下客气了。五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微臣就先告退了。”
秦疏淮微微颔首,前脚廖太医才退了出去,后脚秦疏远和秦疏阔就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个个脚下带着风,但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两个极端。
秦疏远笑的扬眉吐气,秦疏阔恨得咬牙切齿。
众人纷纷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
“免礼免礼!诸位与本宫有同窗之谊,都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多礼呢?今日散了学本宫在第一楼略备酒席,诸位一定要赏脸啊!哈哈哈……”秦疏远满脸笑意的虚抬了抬手。
秦疏阔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皇兄倒是惯会邀买人心的!父皇不喜奢靡,皇兄却在第一楼大排宴宴,难道皇兄连父皇平日的教诲都忘了吗?”
“老二,你这话说的未免太夸张了些。本宫只是请同窗小聚,也算不得奢靡!听你的意思倒像是把父皇的教导铭记于心似的,可父皇什么时候教你纵容府里的管家剥削百姓了?”
他得意的轻摇着折扇,语重心长的说:“老二啊,对父皇的敬重重于心、更重于行!你若当真遵循父皇的教诲,就该好好约束约束你府里的下人!丢了你的脸面不要紧,可别丢了整个大魏朝皇室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