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阔消瘦冷峻的脸抽搐了几下,眼里的恨意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他冷哼一声倨傲的扬着下颌:“臣弟是受奸人陷害,父皇明察秋毫,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这话倒是不错,父皇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宵衣旰食,绝不会冤枉你,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欺压百姓的恶人!老二,在真相查明之前,你就踏踏实实的在府里修身养性吧。只可惜你那两个管家,恐怕要受不少刑罚了!”
秦疏远洋洋得意的合上折扇,笑的见眉不见眼。
他恨恨的咬了咬牙,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不经意的一转脸,正对上了苏卿予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怒气冲冲的拂袖指着苏卿予厉声骂道:“你看什么看?一个下贱的质子也敢直视本宫,本宫挖了你的眼睛!”
苏卿予‘噌’的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我没看。”
“你的意思是,本宫在冤枉你了?大胆竖子,竟敢污蔑本宫,真当本宫是任由你们欺负的?春猎时你攀诬本宫派人刺杀你的事,本宫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天索性算个清楚!来人,把苏卿予给本宫拖下去,本宫要亲手把她那双狗眼挖出来!”
“老二!你也太猖狂了!”秦疏远‘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父皇才责骂了你,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呵!本宫猖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本宫看得起你称你一声‘皇兄’,若是看不起你,你连给本宫提鞋都不配!本宫是嫡你是庶,凭你也敢跟本宫大呼小叫?再敢拦着本宫,本宫连你的眼睛一起挖出来!”
秦疏远气得浑身发抖,他最在意的就是嫡庶之别,要不是他的生母瑛嫔出身不够,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现在秦疏阔却当着众人的面揭他的伤疤,日后他皇长子的威信何存?
他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怒声呵斥着:“你敢顶撞本宫?本宫是你的皇长兄!”
“那又如何?把苏卿予和秦疏远一起给本宫拿下!”
几位侍卫三两下利落的摁住了苏卿予,有些犹豫的站在秦疏远身旁互相对视了一眼:“得罪了,大殿下。”
“放肆!本宫是皇长子,且不说本宫没错,就算翻了滔天大罪也得交由父皇处置!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无礼?”
他们吵得人仰马翻,苏卿予像只待宰的羔羊似的被反剪住胳膊,动也动不了。
她欲哭无泪的仰着脸——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们神仙打架,凭什么让她一个小鬼吃排头?
她疯狂的冲秦疏淮使眼色,压低了声音说道:“五殿下您要救我啊!我不想被挖眼睛!”
他施施然的理了理袖口的褶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两位皇兄争得正凶,本宫也不敢搅这摊浑水。卿予殿下啊,你自求多福吧。”
“别别别别啊!您可不能没良心!在下……在下要是真被挖了眼睛,恐怕会管不住别的五官,比如嘴巴!万一在下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定会给您平添不少麻烦的!”
秦疏淮的狐眸一眯,眼角滑过一抹危险的暗光:“你在威胁本宫?”
她的表情凝固了几秒,狗腿子似的讨好的陪着笑脸:“不是威胁,是……是提醒!五殿下,咱们不是自己人吗?只要您大发慈悲救救在下,在下日后必定结草衔环报您的大恩!”
“哦。”他冷淡的颔首。
苏卿予急的直跺脚,就在这时,秦疏阔一气之下抄起一块砚台就冲着秦疏远的脑袋砸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一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侍卫的钳制,三两步冲过去挡在了秦疏远身前一把将他推开。
‘砰’的一声闷响,砚台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肩膀上,肩上才结了痂的箭伤崩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渗透衣裳一点点渗了出来。
“蠢货!”秦疏淮恼怒的低声咒骂了一句,疾步走过去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脑袋被门挤了?”
她强忍着疼,脸色苍白的像张白纸似的,靠在他怀里委屈巴巴的嘟囔着:“您不肯救我,我只能自寻生路了。”
“本宫何时说过不救你了?”
“嗯?那您刚才只‘哦’了一声……”
秦疏淮翻了个白眼,再一抬眼,刚才还吵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也稍稍冷静下来几分,各个表情都十分怪异微妙。
“两位皇兄在上书房闹成这样,父皇那里只怕是瞒不住了。若是两位皇兄信得过臣弟,不妨到臣弟府上一叙。”
说完,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就架着苏卿予快步迈出了上书房。
拖着她才走了几步秦疏淮就没了耐心,索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急匆匆的绕过了鹅卵石路。
“五五五……五殿下您放我下来!男男授受不亲!若是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在下只是肩上的旧伤复发,腿脚又没伤,在下能自己走!”
她像条滑不遛手的泥鳅似的挣扎着,他不耐烦的垂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闭嘴!要不是为了本宫的大事,你以为本宫稀罕抱你?”
“大事?”她傻乎乎的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的茫然。
秦疏淮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紧绷着,脚下越走越快。
今天秦疏远他们在上书房大闹一场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本打算等到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出面劝和,却没想到苏卿予这个傻子竟冲上去替秦疏远硬生生的挡了一下。
苏卿予的伤势越重,这事就越大。
不过这样也好,阴差阳错的更合他的心意了。
秦疏远到底没伤着,跟秦疏阔还能勉强粉饰太平,倘若真有哪一个受了伤,恐怕就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现在他羽翼未丰,不能贸然出头,别人斗的你死我活他才能坐收渔利。
缩在他怀里的苏卿予深敛着眸光,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当时一时冲动,只是想卖秦疏远一个人情,一条大腿靠不住她就多抱几条,没想到反而成全了秦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