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予沉吟了片刻,一本正经的说:“打蛇要打七寸,五殿下最重孝道,他的七寸就是他的生母淑妃娘娘。正巧前阵子是娘娘的冥诞,公主不如抄一本佛经交给五殿下,让他代你在娘娘的灵位前焚烧,聊表心意,他一定会领你的情的!”
“苏卿予你知不知道那一本佛经有多厚?”陈玖珮瞪圆了眼睛,双手夸张的伸开比划着,“这——么厚!本公主就算把手抄断了也抄不完!”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能与意中人长相厮守,这点辛苦算什么?公主,在下可是一心为了你好啊!”
她的嘴巴张了张,恹恹的把涌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没好气的嘟囔着:“好吧好吧,本公主再信你一次!万一还不成,本公主剥了你的皮!”
苏卿予温润的垂眸,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窃笑——秦疏淮那个王八蛋敢轻薄她,不让陈玖珮把他缠的焦头烂额,她怎么能出气?
她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的起身行礼告辞,不巧她不留神一脚踩到了陈玖珮长长的裙摆上。
陈玖珮尖叫了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倒,慌乱之间手忙脚乱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拽着她两个人一起‘砰’的一声,叠罗汉似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秦疏淮推门而入,正看见苏卿予狼狈的趴在陈玖珮身上,她们的脸贴的那么近,在他看来,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息。
他的眸色一沉,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紧绷着,薄唇紧抿怒斥了一声:“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苏卿予,本宫跟你说过的话你都浑忘了吗?”
苏卿予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的工夫才回过神来。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茫然的仰着脸看向秦疏淮:“您说什么?”
“本宫……”他一噎,宽大的袖袍一拢,三两步迈到了她身侧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怒气冲冲的拽着她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别揪我领子——”
秦疏淮脚下像生了风似的,一路拖拽着她绕过了一条游廊才甩开手,脸色不善的回过身瞪着她。
“本宫提醒过你,你与玖珮的身份不配,就算你爱慕她也该谨言慎行!她是父皇亲封的公主,若是损害了她的清誉你担当得起么?”
苏卿予揉着手肘的手一顿,一脸无辜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我……爱慕玖珮公主?”
“呵!你还敢承认,本宫算你有点胆色!”
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承认了?”
“两只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漠然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狠压着眼里的不悦认真的说。
她正要分辩,话到了喉咙里又压了回去,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您很介意我跟玖珮公主亲近吗?”
秦疏淮悻然的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缎面生光。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看来他未必对陈玖珮无意,之前说喜欢她什么的也多半只是一时兴起。
想想也是,秦疏淮可是堂堂皇子,偶尔想养个小倌儿解闷儿不过是图个新鲜,怎么会对她动真心呢?
毕竟现在她可是男子身份啊!
她隐隐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里好像有点不是滋味,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坦。
苏卿予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压住那抹若有若无的不适朗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玖珮公主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在下爱慕她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在下只是一个质子,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重回夏国,如果玖珮公主肯下嫁在下,到时最不济也是王妃之尊,绝对不会委屈她的!”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秦疏淮的脸果然黑了几分,阴恻恻的眼神像闪着寒芒的匕首似的在她身上来回打转。
她看得出秦疏淮吃醋了,却没想到吃的竟然是她的醋,越说越起劲儿了。
“在下跟玖珮男未婚、女未嫁,若是能联姻成就好事,咱们魏夏两国的邦交不就更稳固了吗?于公于私都百利而无一害啊!听说你们魏国皇帝已经打算给玖珮议亲了,在下不如毛遂自荐……”
“你敢去本宫就敢敲断你的腿!滚回你的院子里去!”秦疏淮幽幽的从唇边吐出一句话,眼里寒意森森。
她缩缩脖子打了个寒颤,用力点点头应了一声:“这就滚!”
说完,她蹦蹦跶跶的撒腿就跑。
他盯着苏卿予的背影头痛的轻压着眉心,被她气的几乎快要吐血了!
这小兔崽子到底有没有良心?
最开始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贴上来的,为了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模糊自己的底线,留住了她的一条小命不说,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费尽心机的护她周全,比养个儿子都费心!就算听她亲口承认接近他目的不纯,他也不恼怒,反而心疼她飘零异乡孤苦无依。
现在倒好,费尽心血养着逆子竟然看上了别人!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的!
秦疏淮恨得咬牙切齿,厉声吩咐道:“削减这逆子的用度,饿不死、冻不着就够了!”
戎泣悄无声息的从暗处闪身出来,抹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的问:“主子,您说的……是卿予殿下院子里的用度?”
“不然呢?”他冷眼一横。
戎泣打了个寒颤:“……那奴才知会陈厨子一声,从今日起卿予殿下的零嘴儿、甜食就不必做了,每餐一碗饭一道素菜,您看可好?”
“还有炭火,也不必用银炭,烧灶用的灰碳也能用,虽然烟大了点儿,气味呛了点儿,但也冻不死人。这些倒也罢了,卿予殿下用的玉容膏才是最大的花销,男子脸上留一道疤也不要紧,以后……”
他喋喋不休的念叨着,秦疏淮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面无表情的冷声说:“玉容膏让她接着用,若是真留下疤痕本宫看了碍眼!还有饭菜,她爱吃荤腥,只有素菜怕是连筷子都不肯动,万一把她饿死了本宫怎么跟父皇交代?”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候,炭火不能缺,灰碳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用,还是给她用银炭吧。”
戎泣挠着头有些犯难——这说来说去吃的用的一样也动不得,削减的是哪门子的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