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古翕元1002年萧国都城边界
晨光渐醒,照耀在血红的土地上,空气中混杂着死气,四处硝烟袅袅,尸横遍野。
在飘扬的靖国军旗下,他下颌微收,单膝跪于尸前,浑身微颤,凤眸高挑,夹杂着悲与恨,嘴角冰凉下垂,脸颊的战伤和嘴角的血渍丝毫不能抹杀他妖孽降世之容。
他浑身被血色渲染,战甲已残破不堪,却仍金光烁烁,每一片战甲都是由他所立的战功拼凑而成。
“墨凡。”娇嗔的女声仿若从天而降。
他眸中泛起一阵涟漪,起身回首看向那个在残败中一袭红装,如九天玄女临世般的爱人。
当她扑向他怀中的一霎,他卸下所有防备,双臂紧紧环绕,又微微一松,怕伤了她。
一锐沁凉从后背穿透,扎进他的心房,她面无表情地离开他的怀抱。
“冰……”他眉头一蹙,一汪腥浓喷涌而出。
他捂住胸口,单膝点地,艰难抬首,眸中含泪仰望她的,她杏眸带着杀气和淡漠至极的疏离,像是冰刃刺向他。
他失重陨落,淌下血泪,凝望着天空的凤眸终究没有闭上,微张的双唇始终没问出那句“为什么是你。”
一坠海后变成人鱼肿么破
三年前萧汉交界荒岛
空气中充斥鲜咸气味,细软颗粒嵌入掌中,言冰尘睁开双眸,一阵迷离后,阳光沙滩变得清晰可见。
她摸着后脑,坠海时撞到游艇的剧痛和伤口皆消失无踪。
脑中浮现自己轻松从海底往上窜,漂浮在海中央,用贝壳划开动脉的场景,然后就是那条粉色鲸鱼寻着血腥味而来,巨口将她吸入……
“不对,那不是我!”她双目圆撑,凉风拂过,她低头看向自己正赤裸着上身:“啊!”她手臂交叉护在胸前。
粼粼波光刺入她眸中,眯眼看去差点被吓到昏厥:“什么鬼!”一条近一米长鱼尾链接着她的纤腰,层层叠叠的鱼鳞被海天映衬成蓝白相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试图站起,却只是鱼尾拍打着海水,溅起一朵浪花落在手腕那道伤口上,一阵刺痛。
她看着海水倒映中的自己,仿佛是同一张脸,却年幼了许多,有点像十年前还带婴儿肥的时候。
她戳了戳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庞,自带美瞳的圆杏眼眼白还带着婴儿般的微蓝,眼含星辰,灵气十足。
“一定是做梦!还是我上天堂了?”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蛛丝马迹。
谁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人鱼?况且还是她自己!
她深呼吸将尾巴弯曲,伸展,一点点往岸上挪动,当尾鳍完全离开海水,变成了双腿。
她眼皮一撑,蹬了蹬腿,尝试站起,腿却麻得只能弯曲,脚底的沙粒像针一样尖锐,腿一软又坐了下去,难不成她要残了?
一阵卡哇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醒啦?吃点野果吧?”
“有人?”她欣喜转头,却只看到一只长着畸角灰蒙蒙的小个子长颈鹿巴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八成是把脑袋撞坏了,出现幻觉,闭着眼甩甩头又睁开,问道:“刚……刚才是你跟我说话吗?”
“没错,我看你睡了很久,一定饿了吧?”小鹿把野果叼起来递给她。
“你是来接我的天使?”她拍打自己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还是我在做梦,快醒来快醒来。”
她记得她是个人,不是条鱼!那天……言冰尘陷入回忆。
*
科技元199年长岛海域
天朗气清,海风徐徐,明媚的阳光驱散着每个人心中的阴郁,言冰尘和闺蜜们在邮轮甲板上举杯消愁。
她举起眼前的玫瑰味鸡尾酒大口吞下,和平日一般有着壮士的气魄却是一瓶倒的酒量。
第一瓶毕,醉意恨意心酸伤感全数涌来……
为了“庆祝”她回归自由身,闺蜜夏语还请了帅气小哥哥们助兴,言冰尘却提不起一点劲。
音箱中传来乐声,低沉的嗓音,充满沧桑宿命感,扎入她心,化作泪,宣泄着俗世的委屈。
那是闺蜜岑曦最喜欢的歌手—诺言。
从船舱出来一个身穿大花连衣裙妇人,烫一头齐肩羊毛卷,手持一个保温杯。
“哎哟这风怎么这么大的啦,我这头不好受风的。”她将印有H标志的橘色真丝披肩往头上一披,颈部一串黑珍珠项链若隐若现。
每一粒珍珠都呈少有的泪滴形状,散发着神秘的光泽,仿佛有故事蕴藏其中。
她拉着一个年近三十男子到甲板栅栏边道:“儿子,人家不知道你离过婚,你就别不打自招晓得吧?”
他低声道:“妈,这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傻孩子,先谈着,等你到要领证那一步再说。”她摸摸他的头哄道:
“他们家可是市里有名的高知家庭,女儿年轻漂亮,一看那大屁股,就是有福气的啦。”
“阿姨,能生真的那么重要吗?”从卫生间回来的夏语刚好撞见这一幕。
妇人一激灵,瞪大眼上下打量夏语道:“小姑娘家的,耳朵不要伸太长哦。”感觉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夏语,你怎么在这?”刘昊四下张望,看到言冰尘三人朝他们走来,后头跟着四名帅小伙。
妇人捂紧了头巾将珍珠项链盖牢。
岑曦牵着言冰尘上前道:“怎么,你们也是来庆祝的?”
许灵手肘轻撞她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昊扫一眼她们身后的小伙,质问言冰尘:“你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
妇人白了她一眼道:“哎哟,刚离婚就这么招摇过市哦!”拿起手上的保温杯缓缓喝上一口。
后头一名花衣男子上前对夏语语气暧昧道:“夏美女,哥几个的时间到咯,是要续还是?”
“噗。咳咳,光天化日之下,哎哟有伤风化哦!”妇人捂嘴咧着笑。
船舱里出来一对身穿白色洋装的母女,年长的问道:“刘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晕船出来透口气,我们进去吧。”她揉着太阳穴,拽着刘昊往船舱走。
白衣少女看到言冰尘,手帕轻点鼻尖想:“那不是乔中校花卓冰尘吗?”
当年等卓冰尘毕了业才轮到她林苒当校花,她很不服气。
夏语唇角一勾故意说道:“阿姨,他们都离婚了,你还要干涉吗?”
林苒眉头一蹙质问刘昊道:“什么?你结过婚?”
刘昊尴尬挠挠头道:“阿姨,林苒你听我解释!”
白衣妇女指着二人斥责道:“你们这是骗婚!太可耻了!我们走!”她拉着林苒往里走。
“诶~不是,这豪华游轮套票还是我们出的啦!”刘昊妈大步跟上。
一阵风将她的丝巾吹飞,“我的爱马仕。”她急得跺脚,母子二人顺着风向去追。
夏语追上质问刘昊道:“刘昊,站住!我们冰尘除了屁股没那个林苒大,还有什么不如她?”
刘昊妈挡在他面前道:“哎哟,人家事业女性,顾不上传宗接代,我们家九代单传可耗不起!”
“妈,你少说几句。”
夏语上前指着她颈部道:“这不是冰尘家传的人鱼泪吗?”
那是刘昊妈说常失眠,向言冰尘讨去安神助眠的,美其名曰,以后也是留给孙子孙女传家。
刘昊妈捂住项链快速往挂丝巾的护栏跑去:“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没有它我可睡不着。”
子星眉头一拧追上前,一把抓住人鱼泪道:“分明是你厚脸皮拿去的。”
刘昊妈死死抓住项链喊道:“你想干嘛?抢东西啊!”
“岑曦,你放手!”刘昊一把推开子星。
言冰尘挡在子星面前道:“刘昊,你够了!凭什么推我闺蜜?”
刘昊质问道:“你要帮她来对付我妈?”
“我妈”“我妈”“我妈”!结婚三年,永远都是站在你妈那边!
言冰尘受够了,她再也不用做那个——下班只顾着打游戏丈夫的完美妻子!
再也不是那个——加班到八九点回家还要做饭的妈!
“今天我要把属于我的都拿回来!”她上前一把抓住“人鱼泪”。
刘昊妈往后一缩,珠链断线,珍珠坠落在地。
言冰尘惯性往后倒去,鞋跟踩着一粒,失重坠海。
“扑咚”
海很深,世界变得安静,游艇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远……
闺蜜们大惊失色:
“冰尘!”
“小心!”……
只见她坠入深海,距离她不远处,一只粉背须鲸浮出水面,喷出又高又细的水柱子,当它游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光线渐弱,迷离之间她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任凭身体雪片般缓缓坠落。
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和鱼群往同一方向抽走,压力把她压得喘不过气,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四处充满粘稠的液体。
她随着鲸鱼的食道,滑到胃部较大的空间,同时,食物腐烂的刺鼻气味袭来。
“我不会是在鲸鱼的胃里吧?”这是她被高温和缺氧导致失去神智前最后的念头……
她被鲸鱼吞了!
然后,她就穿成了一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