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都城将军府
“小姐,你醒啦?奴婢去通知将军。”一个丫鬟打扮女子放下手中盛着饭菜的托盘,朝屋外奔去。
小海闻声从屋外进来,欣喜地跳到床上,蹭着她。
“小海,你没事,太好了!”她捋着他的白绒毛道:“原来你绒毛胜雪,太好看了。”
小海眉眼低垂道:“姐姐,你睡了好多日,我好怕你醒不过来。”
她摸摸他的头道:“放心,姐死不了。”
她腹部打鼓,走到桌边,左手勺右手筷暴风吸入。
她腮帮子鼓囊囊道:“你姐姐我最经不起饿了!”
她将菜肉饭一扫而空,面对同类,实在无法下嘴,拎起喂到小海口中,他吃得津津有味。
她余光瞟见一个高大身影背光而立,双臂交叠在胸前。
半头发髻立于颅顶,禁欲系黑袍加身,眼神疏离,散发与身俱来的贵气。
她被他臂弯里那团紫红配饰吸引,突然动了动,竟是一只宠物狗!
冷峻七尺男儿与萌犬,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宠随其主,小狗的眼神亦高冷傲娇。
“多谢招待。”她礼貌道:“人生地不熟,可否容我俩多住几日?”
他淡漠道:“与我何干。”未多说一字便转身离去,好似全然不把她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中。
“我,你,个忘恩负义的!”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人鱼血是白白喂给他了!
身后一名青衣少年中规中矩上前道:“在下将军府管家青山,得将军令,已为姑娘有所安置。”
她郁结顿消,点头微笑道:“有劳。”
她躺在床上一手抚着鼓囊囊的圆肚,一手顺着小海的茸毛心想:“柒墨凡可真是心口不一的典型!”
门口又有身影窜动,一团圆滚滚黄嫩嫩挪进来,伴随而来的是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儿媳妇,你醒啦。”
“谁?”言冰尘起身四下张望,除了她俩就是跟在大姐身后的妇人。
妇人一身沉稳褐服,绣着枣红牡丹暗纹,相仿的年纪,相似的身型。
她将手上托盘置于桌面,双手规矩地叠搭在小腹。
托盘中是一套同款嫩黄华服,一副金闪闪配饰。
“我凡儿从哪儿带回的小美人,好福气啊。”大姐自顾自坐下,捋顺着她披落的长卷发,全方位打量她。
以这年纪来说,此大姐也称得上是微胖界的颜值天花板,肤如凝脂,指关节却有明显的老茧。
“能遇到我,起死回生,确实好福气。”言冰尘想着下颌微扬,大方道:“我叫言冰尘,这是小海,怎么称呼您?”
“冰冰呀,真好听!”她握住言冰尘双手道:“我人称柒姑,亦可随凡儿唤娘亲。”
言冰尘抽回手,挑一块鱼肉喂给小海,尬笑道:“我还是叫你柒姑吧。”
虽然柒墨凡颜形是她的天菜,但性格太过不近人情,且他好似对她无感,只要能让她落脚将军府保平安就万幸。
“不打紧,成了亲再唤也不晚。”柒姑宠溺看着她,捻一块肉喂给小海道:“我冰冰人美心善,养的鹿也面善,它可有名字?”
小海闻了闻肉,浅尝后含入口中咀嚼,这两日柒姑常给他投食,他萌眼投以谢意。
言冰尘用袖口给他擦去口边油渍道:“他叫小海,是我的弟弟。”
“弟弟?”柒姑看看小海再看看她乐道:“还真有点神似。”
“小海,好名好名。”柒姑轻抚小海的头,偏过头问道:“今夜满月,不如到园里,举杯邀明月?”
“举杯啊?”她想想自己一杯倒的酒量,勉为其难道:“小酌小酌。”
柒姑转头交代道:“牡丹,你让小曼备好酒菜。”
将军府花园
华灯初上,暮色四合,圆月初升,驱散蝉翼般的薄雾,银光伴着星辉洒落在静默的池面。
山水凉亭间蜂蝶飞舞,斑斓花卉争相盛放:纯洁的白,热情的红,俏皮的黄,忧郁的蓝,妩媚的紫……
一阵风捎来花香,随着叶瓣飘落泛起的涟漪,惊扰了在荷叶歇憩的蛙。
言冰尘身着柒姑准备的古风亲子装,不喜奢华的她唯独戴了珍珠耳坠。
“冰冰这容貌可称得上都城‘第一美人’”柒姑迎上来欣喜道:“头饰颈链不合心意明日随我到饰库挑选。”
她摆摆手道:“太过贵重……”心想:“丢了可真要卖身为奴了。”
“那些府里多的是,这些才是罕有!”
柒姑牵着她来到一处“秘境”,下颌高抬道:“这可都是靖王赏赐的贡品。”她如数家珍一一介绍。
牡丹上前通传道:“老夫人,酒菜都备妥了。”将她们引领至凉亭。
刚才的姑娘手捧托盘走来,她梳着望月流苏髻,一股清辫从额前绕过,未施粉黛却清丽可人。
托盘中一壶酒两枚杯三碟小菜,从器皿到摆盘都很是别致,深得言冰尘欢心。
“老夫人,小曼备了夜光杯,酒是琼浆玉露,花香浓郁易入口。”小曼把酒菜摆上桌,斟好酒,缓缓道来:“小菜两甜一咸,请慢用。”
“甚好甚好。”柒姑夹一筷子到她盘中道:“小曼是将军府最机灵的丫头,今后就伺候你。”
柒姑用手捻了一块糕点喂给小海,宠溺的摸着小海的头。
“伺候?我有手有脚的,能自给自足。”
小曼柳眉一垂,目光恳切道:“能伺候未来将军夫人是小曼的福气!”
“这,那你就先跟着我吧。”
“这就对了。”柒姑举起夜光杯豪迈道:“先干为敬!”有种千杯不醉的气势。
言冰尘端起酒杯,凑近闻了闻,芳香扑鼻而来,浅尝一口还是甘洌。
柒姑夹一块糕点到她碗中问道:“冰冰啊,你家住何处,人丁几许,父母何为啊?”
言冰尘脑中将柒姑的问题一一转换成现代语,莫不是古装电视剧迷,还真没法在这时代存活。
“娘这是在相媳妇?就这么担忧你儿孤独终老?”身后传来柒墨凡微扬嗓音,比平日多了几分亲昵。
他怀里宠物狗跳到柒姑怀中,俯视小海,宣誓主权。
柒姑抱着小狗唤道:“微微乖。”她将一块糕点掰成小块投喂。
“将军。”小曼作了个揖,为柒墨凡取来酒杯,又带了一盘酸梅。
“为娘忧心啊,我儿从未带过女子回府,今日为娘甚是开心,快来,陪娘共饮一杯。”柒姑乐的满脸褶子。
“不是吧?难道将军是gay(不喜女子)?”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我不感兴趣。
“给?为何物?”柒墨凡满脸疑惑。
她眼珠一转道:“就是事业心强,满心都是如何升官发财……”编不下去,只能豪迈举杯饮入。
“他呀,满心就是带兵征战,年纪轻轻已是最得王上荣宠爱将。”柒姑倒了点水在掌中,微微轻轻舔着。
“想当年,为娘将你寻回,你已是个年方十六芊芊少年郎,如今一晃快十个年头,为娘老咯。”
柒姑醉眼红颊,抚了抚柒墨凡散落鬓角的发丝,眼里浮起雾气。
“儿不孝,往后定多些时日陪在娘身边。”他左手紧握柒姑,右手举杯饮尽。
他随即拿起一颗酸梅放入柒姑口中,柒姑展颜,捻一颗放入他口中,好一副母慈子孝。
她抬头望月,感伤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父母得知她意外身亡该有多悲痛,求闺蜜们心理阴影面积……
她眉眼低垂,捻一颗酸梅放入口中,脸瞬间扭成一团,牙齿酸软无力。
她张开嘴酸梅掉落在地,还沾着唾沫星子,心想:柒墨凡怎么会喜欢吃这个,跟怀孕了似的。
边上的小海看着姐姐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柒墨凡唇角一扬,憋住笑“斥责”道:“暴殄天物,你可知这是我娘亲自酿的?”
柒姑用手绢擦拭她的嘴角道:“原来冰冰不喜酸,不似我们母子俩,久久不食甚为想念。”她又塞一颗入口。
她眼中起雾,父母离异,让她自小学会坚强独立,突然很希望能有柒姑这样的婆婆。
她大口饮入,琼浆玉露此时显得格外清甜,她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心想:是这酒度数不高,还是我酒量见长,居然没醉。
她挑了挑眉,下颌微抬道:“将军是否也该敬一敬我这救命恩人?”
柒姑眉头一蹙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