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尘一字不差背诵文卷,柒墨凡欲兑现诺言。
她梨涡一旋,理所当然道:“要钱啊!”
他一口茶呛到:“咳咳,庸俗!”淡淡一觑:“库房领便是。”目光移回书卷之上。
她握紧他的手晃动几下道:“将军果然豪爽!”转身欲走,又折回来道:“我让小曼给你送的华服怎么没见你穿?”
他表面镇定,手心微微渗汗道:“无需。”
“那是感谢你教我识字。”她眉尾下垂道:“边是我亲手绣的。”
“嗯。”他未抬眼,拿起书卷阅读,手心她的余温未减。
翌日将军府书房
柒墨凡竟然真的穿了言冰尘给他定制的华服。
一身杏白祥云暗纹,领口是绛红镶边,阳光下走来更显朝气蓬勃。
言冰尘心跳加速两拍,用书卷挡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将军,今日又有书信数封,是呈上或是弃之?”青山作着揖,熟练地捧着书信走过场似的询问。
跟在身后的绿水吊儿郎当道:“这些女子的书信都说将军不会看的,你还偏要来问,我拿去烧了。”二人转身告退。
柒墨凡未抬眼淡淡道:“呈上。”
二人双目一撑,对看一眼,将书信呈上。
他未接书信,睨她一眼道:“你来读。”
“这是想考我?”她撇撇嘴道:“是。”
“柒将军见字如晤,那日将军府一见……”
她坑坑洼洼地念着那些时而隐晦时而直白的情话,肉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默默观察他的表情,表面漠不关心,实则唇角微扬,书卷许久不曾翻动……
原来他表面禁欲实则是闷骚型,这种人外表冰冷内心温暖。
“难道他红鸾心动?要在大家闺秀中择妻?”她一激灵,眉心收紧。
她将书信往桌上一摆道:“冰尘才疏学浅,这文言文实在拗口,请将军自行阅读。”
“撤了吧。”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
她咬咬唇道:“将军喜欢哪家姑娘亦可明言,何须个个不拒,也太博爱了吧!”
“都城内的女子多为官宦之女,关系错综复杂,身为将军也得顾全大局……”
他顿了顿,心想:“我为何跟她解释!”
“看来将军桃花旺得很,不宜外出,若是这满城的姑娘都被你给迷倒,其他王孙子弟不都得孤独终老?”
他合上书卷,凤眸一挑道:“与你何干?”
她一愣,挠挠脖颈,心想:“你要是娶了亲,将军夫人肯定是容不下我。”脱口而出:“你不能娶亲……我是说我不想你娶妻,不是……”
他双目一撑,竟想听她说下去。
青山作揖道:“将军,监工来报,展室已竣工。”
言冰尘眼珠一转引开话题道:“什么展室?展示什么?”
柒墨凡起身道:“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间屋,大门打开,一块金光闪闪牌匾居于正中,“卓荦莫凡”四个大字赫然入目。
他双手背在身后,下颌微扬道:“此乃本将军十八岁首次征战,立下救帅大功,元帅赐得金匾。”
“十八岁?”言冰尘撑大双目回忆着自己十八岁才刚上大学。
牌匾下横躺着一把宝剑,剑鞘上祥云缠绕,剑柄一颗翡翠玉石碧绿通透。
“此乃本将军首次带兵凯旋而归,王上御赐的凌云宝剑。”他拔出宝剑,银光折射到墙上金丝楠木雕花柜。
他打开柜门拿出一顶金色头盔,抚触着顶端竖立的红羽道:“此乃曾义之战王上赏赐。”
言冰尘看着满满一橱柜战利品,双目圆撑道:“将军不愧为战神!”
“这也是王上御赐?”
她拿起两块木雕,一块为小童,雕工精细,另一块抽象,貌似人形,边上还有一片残破梧桐叶。
他眉头一蹙道:“放回去!”
她一激灵,枫叶飘落,他快速接住,将木雕与枫叶小心摆回橱柜,关上柜门,转身道:“不可再碰。”
她跟在身后努了努鼻,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喜怒无常的冰墩墩!”
*
言冰尘越想越来气:“分明是你炫耀战功,怎么又吹眉瞪眼!”一个坏坏的念头油然而生。
晚膳间,言冰尘笑容满面道:“今日我算长了见识,将军真是年少有为,不如用我亲酿的美酒致敬将军威武?”
他下颌微抬,淡然道:“分内之事。”
“小酌?”柒姑来了兴致:“是上回冰冰你亲制的佳酿?”
“正是!”她双眉一挑,柒姑掩唇而笑。
柒墨凡放下筷道:“娘慢用,儿子还有军简待阅。”
她使出激将法:“可惜了,我酿制的美酒寻常人无胆尝试,还想将军英勇无畏……”
“哦?”他停下脚步道:“还有让本将军闻风丧胆之物?”
“冰冰的佳酿确是让为娘大开眼界!”柒姑一脸看热闹的兴奋,挽着柒墨凡往后院走去。
柒姑命侍从把埋在地下的酒缸都挖出来摆上台面。
要震惊四座,出场顺序很关键,开场自然是人畜无害的果酒,三人在亭子里一一品起酒来。
柒墨凡小酌一口道:“此果酒有何稀奇?”手一抬,一杯下肚。
“酸甜可口,醇香回甘,还健康。”柒姑举杯相继碰了二人酒杯道:“冰冰真是人才,凡儿你捡到宝咯!”
“将军勿心急,待一一品尝。”言冰尘唇角一勾,将酒坛一一打开。
柒墨凡走到酒坛子前,逐一细看。
他用筷子夹出一根条状物,淡定道:“蛇?此物可酿酒?”
她稍许失落道:“蛇酒可以祛风通络,补血补肾甚至可以壮阳!”广告词托盘而出。
“凡儿向来不近女色,怕是阳气过剩,不可再壮哈。”柒姑口不择言,他
脸上一阵绯红。
他抱起缸挡住微红面颊,饮上一大口道:“滋味不过如此。”
言冰尘尽收眼底,心想:“这威武高冷的大将军,实则是个纯情少年啊。”
“将军可再尝尝其他的。”她期待地看着他走向另一坛酒。
他接连看了两坛,皱眉瞪眼道:“蝎子?蜈蚣?”
她心想:“怕了吧。”
他抓起蝎子蜈蚣当场表演生吞,看得她俩目瞪口呆,捂着嘴一阵恶心。
“本将军南征北战,这等昆虫,自然不在话下。”他凤眸犀利扫向她,戳穿她的“诡计”。
“我凡儿果然胆识过人。”柒姑拍手夸赞,心想:“好戏在后头。”
“并无此意,将军威名不容置疑,冰尘仅是想让将军和柒姑延年益寿才酿此酒。”
她一向求生欲极强,为了日后不穿小鞋也是用尽三寸不烂之舌,全然放弃了吓唬他的念头。
他自信满满走向最后一坛酒:“还有什么稀奇古怪之物。”
他头一探,通体僵硬,原地石化,口中含糊吐出:“蜜……”似乎说出全称都艰难。
她嘴角一勾,心想:“难不成他怕的是—蜜蜂!”
她乘胜追击,拿筷子上前夹起一只小蜜蜂,在他面前晃动道:“将军,是不是很可爱?嗡嗡嗡……勤劳的小蜜蜂。”
他闭上眼,头往后移,身体也跟着往后挪了几步,努力控制扭曲的表情。
那毛茸茸的身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尾部带着一根针,他似乎还能感觉到浑身满面刺痛肿胀的感觉。
曾经为了吃上蜂蜜,他被蜜蜂追得四处逃窜,从此蜜蜂就是他的噩梦。
“娘可什么都没有跟冰冰说。”柒姑看着一贯正经的柒墨凡,又心疼,又想笑。
“荒谬,本将军岂会怕此等虫类?”他勉强睁开眼道:“恶心至极……”他大袖一挥,将她筷子连同蜜蜂打落在地。
他急中生智道:“你二人连蜈蚣酒蝎子酒都还不曾尝试,难不成是怕了?”
言冰尘打算给柒墨凡留几分颜面,毕竟寄人篱下,不可赶尽杀绝。
于是她打来两杯蝎子酒,碰了杯,递一杯于柒姑。
“为娘哪里怕了?只是还未来得及……”柒姑双手阻挡,一心推搪。
言冰尘憋一口气,一饮而尽道:“轮到你啦。”递上另一杯酒杯。
柒姑眼珠一转,“失手”将酒碰洒在地道:“这酒存于我处,待为娘来日细品,细品。”抱过酒缸准备溜。
柒墨凡将酒缸抱回桌面道:“娘可别藏着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柒姑扶坐于石凳。
“我费了好些心思酿的。”她戏精上身,眉眼低垂道:“这可是延年益寿的酒啊,洒了真是浪费。”又斟满一杯。
他接过酒杯递到柒姑嘴边,她被他俩这一唱一和,一斟一送的,迫不得已饮入。
她奋起反攻,也劝起他俩,三人喝开了,在柒姑带动下玩起行酒令。
酒真是增进感情的催化剂,一摊下来,她跟他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