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泪水，手帕下嘴角上扬。

螓首天兵觉得阿染姑娘体贴温柔，更是狐奶奶一手养大，现在殿下整日与那神尊的小殿下混在一起，真是替阿染不值得。

况且阿染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一时迷恋神尊罢。

想到这儿，螓首天兵立即不愤起来，安慰道：“阿染不必忧心，那小殿下除了尊位，也没有阿染姑娘体贴善良，殿下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们也绝对不会认可她的。”

螓首天兵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小殿下。

此话一说完，阿染轻微笑了起来，心里却大快，本来自己还担心因为神尊的事，导致自己名誉受损。

如今这几日辛苦营造的怜惜人设，总算有了成效。

这时一名侍女不小心把酒弄撒在天兵身上，那边天兵传来粗狂的责备声道：“怎么回事？”

那侍女哪里和过这些粗野天兵打过交道，立马被下的小脸一白，连忙跪下认罪。

阿染款款而来，脸带陪笑，道：“这位小兄弟，我家侍女不懂事，怪阿染没教导好，不如这样，过几日我让她亲自送一套新的来。”

说完她又吩咐身旁的侍女，道：“快去丝库挑衣料。”

少女温柔的嗓音令人陶醉，仿佛进入了温柔乡，天兵一下愣住了。

他哪里敢叨扰阿染姑娘，立马缓和了语气道：“没事，不过是被打湿了，过一会就好，阿染姑娘还是别麻烦了。”

阿染冲他和善地笑了笑，天兵看得有些六神无助，凡人说是天仙，这本就是天仙，更是不凡。

阿染起身走了，后面侍女见状也井然有序地分为两排跟在后面，只有刚刚那位犯错的仙子满脸愧疚地走到阿染旁边。

“姑娘，环礼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阿染闻言并没有多生气，而只是柔和善笑了一下，道；“无碍，你来的时间不久，是我没仔细教你，以后不懂问问佩心。”

佩心是阿染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在阿染的身旁，阿染所有的礼仪规矩都是佩心教导的。

此类种种，众天兵也自然看得明白，阿染连对那手脚粗心的丫鬟的话也听得进去。

就有天兵在后面细声说道：“阿染姑娘人真好，谁娶了她是真有福气啊。”

在前面神情平淡自如的阿染也自然听到了，只是在不经意间偷偷露出几不可查的笑容。

阿染往前走着，径直往东面去了，走到狐奶奶的住所，到门前沉沉呼了一口气。

里堂的狐奶奶穿着一身暗黄的云裳华服，工整对称的绣纹图案，举着一根长过头顶的拐杖，神情严肃，和身边一位沉稳侍女吩咐着什么。

狐奶奶闭了一下眼帘，她哪里不知道谁来了，不动声色地继续和那侍女交谈完，然后板着一张老脸坐在身后的交椅上。

她沉着声音，年迈的声音十分老气严肃，还有隐隐藏着的愤怒，道：“躲着干甚？”

阿染总算迈入里堂。

阿染道：“奶奶……”

狐奶奶冷哼一股老气，道：“你这丫头啊，让我刮目相看。”

狐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阿染羞愧地低下了头，死死地定在地面上，目光游离。

狐奶奶哪里不气，又说道：“你从小乖巧规矩，我才没有多加约束你，没想到你背着老身干出这么糊涂事，这种损害名声的事也干得出来，真是胡作非为。”

许是狐奶奶说得激动，端起茶来润了嗓子，平复了语气道：“如今还来这儿惹我心烦做甚？”

说完，阿染瞬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道：“是，阿染毁了清白，仙家唾弃，现在在任何仙家面前都羞愧难当，如今连奶奶也厌弃阿染，阿染当消失，存活九幽地府，落得大家眼耳清净算了。”

阿染抽抽嗒嗒地，越说越泣不成声。

狐奶奶动容了，叹了一口老气：“你这丫头、又孩子气。”

“是，”阿染那娇弱的声音哭诉道，“从小我规矩听话，只是想做奶奶眼中的好孩子，所以样样做事规矩得体，可、并非阿染所愿。”

狐奶奶楞了一下，仿佛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让她称心如意的丫头居然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了一丝陌生。

狐奶奶迟疑了好一会，才悲哀问道：“阿泽贵为嫡系血脉，乃是狐族下一任的继承人，长得再难挑剔，真不明白丫、、你为何还要做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腌臜事，老身真是羞于出口，叫外人如何看待？”

阿染又两颗泪珠直直掉在地面，啪地溅起泪花，已是有些嘶哑：“是啊，阿染也是原本这么认为，所以不想羡慕那位任性的小殿下，约束自己，做个正经女儿家，呵呵。”

她冷冷笑了起来，让狐奶奶无比陌生，老眼开始迷离。她的丫头，那体贴善良的丫头，怎么会成这样？

“奶奶这样看着阿染做什么，我真的依你所教导做一个好女儿，仰望那个梦寐以求的天才神仙，可阿染还是发现了，那个阿泽，根本不爱女灵，他连自己都不爱。”

阿染越说越激动，脸部也有些扭曲。

“甚至讨厌任何仙灵接触，奶奶你可知道任何感情得不到回应，时间久了，真的会崩溃，阿染大好年华，如何耐得住？”

她又继续说道：“你再看看阿泽，他哪一点像一个男人？”

狐奶奶满脸震惊神色，失望地看着阿染，听到她这么评价那个站在云巅上的狐殿，狐族的仰赖时，心中一股怒气冲上来。

一时手急，顾自劈出掌气，把那正无比怨恨哀肠的阿染，弹震在门口，只听红木门重砰了一声，阿染吃痛地抖了身子，抬头望着狐奶奶。

阿染抖抖索索地起来，眼眶内充盈着泪花，但此时她却顾不上痛，反而有一些麻木和鄙夷。

阿泽并不爱她，凭什么不能让她爱上别的男人，凭什么自己一出生就要受礼仪规矩约束一身。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委屈又满怀疑惑地望着狐奶奶。

狐奶奶心中悲痛，后悔自己打了她最疼爱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