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满空星辰跃入，若若的双眼亮晶晶的。

“真的吗？”

她的喜怒哀乐尽数展在脸上，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怎会那些阴谋诡计。

长孙季青不知不觉就变了态度。

“嗯。”他沉吟许久，才不疾不徐道，“可是往后你不能再随意化形，以免外人瞧见。”

若若装乖卖巧，无所不应：“都听二哥哥的。”

她的睫毛被泪水黏成几缕，又是如玉一般的小人，瞧着格外让人怜爱。

长孙季青疑心尽消，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若若小心翼翼的觑他。

“此次也就罢了。”长孙季青擦去她眼角的泪痕，语气稍缓，“往后有什么事，你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二哥，不许再有任何欺瞒。”

“好的。”

若若说谎不脸红。

反正她瞒着二哥的不止这件事。

小龙仔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等二哥哥长大了，肯定能明白若若的良苦用心。

昨日两府声势浩大的找人，隔日皇上就闻到了风声，命人传长孙荣入宫。

“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皇上眼中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先是丞相府，又是端王府，这些人的手伸得越来越长，朕若再不处置，他们要越发放肆。”

长孙荣俯首听命：“皇上英明。”

大殿内只有君臣二人。

皇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如真龙下凡：“丞相，此事就交由你去调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老臣遵命。”

冤家路窄，长孙荣自养心殿离开，迎面就撞上端王。

宫中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外头的人。

互相行过礼之后，端王府试探：“听闻皇上将阿穹绑架一事交由丞相大人调查？”

“是。”长孙荣若无其事。

他知晓端王绝不会是随口提及此事，镇定的等他亮出后招。

事实不出他所料。

“可需要本王帮忙？”端王殷切的握住他的手，仿佛过往的芥蒂不复存在，“阿穹是本王的爱子，本王也愿尽些绵薄之力。”

他想插手此事，可长孙荣并非傻子。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此案涉及两家，本就盘根错节，难保他不会有私心。

“怎好麻烦王爷？”长孙荣活脱脱一个笑面虎，不留余地的拒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臣一人即可。”

敬酒不吃吃罚酒。

端王心中冷下，面上笑意不减：“那便罢了。”

此事之后，两家的关系不同先前，连喻川穹也被管着不得踏入丞相府半步。

若若愁眉苦脸，日日念叨着自己的大哥哥。

不料再见喻川穹，对方竟是来辞行的。

“我要上山去学武了。”喻川穹抿紧嘴角，语气难掩的低落，“这一去，不知何时还能再回来。”

仿佛晴天霹雳，若若被砸得猝不及防。

她揉面团似的将自己挤成苦瓜脸，写满了不乐意：“那你以后都不能陪若若玩了吗？”

喻川穹默认。

这一去少说三年五载。

物是人非，小孩子又喜新厌旧，他最怕她转头忘记自己，不由怀着私心开口。

“若你答应不忘了我……”

话说一半，若若就瞪大眼睛打断她：“我肯定不会忘了大哥哥呀。”

明知童言不可信，喻川穹悬着的心仿佛落在实地，一本正经的回答：“那我会常常给你写信的。”

“真的吗？”

若若惊喜的瞪大眼，一拍小手：“君子一言，四匹马……不，十匹马都追不上！”

孩子气的话稍稍扫去了离别的忧愁。

喻川穹没有笑话她，认真回复：“好。”

两个孩童严肃的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笑。

“你等着。”若若忽然跳下软塌，噔噔噔的几步冲进内室，远远丢下一句。

“若若有礼物送给大哥哥。”

屏风隔绝了外头的视线。

确认喻川穹没有偷看，若若做贼似的掏出一个香囊。

香囊上绣着活灵活现的鸟兽，她朝其中注入法力，鸟兽就有了生机般莹莹生辉。

若若满意的拍拍香囊。

“你要替若若保护好大哥哥。”

出去后，她笑眯眯的将香囊送给喻川穹：“这样以后大哥哥看见它，就会想起若若啦。”

“嗯。”喻川穹压下心中的万般不舍，“你要保重。”

“大哥哥也是。”

离别如期而至。

若若的心仿佛随着喻川穹离开，整日郁郁不乐的捧着脸，长孙荣看在眼里。

“若若可是一人在家无聊？”

他揉揉手下细软的头发，和蔼可亲的问：“可想去外头玩？”

“你还小，父亲也舍不得将你拘在家中，且江南如今春光正好，你若愿意去看，就让你大哥与你一道前往。”

“可以吗？”

若若期待的翘首。

“当然可以。”

长孙怀英自然也不会拒绝。

马车载着一大一小的身影一路向南，这一去就是几年。

春去秋来，四季轮回，转瞬就过了五年

江南近来小雨绵绵，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撑伞跑回家，绣花鞋踏过积水。

“喻世子又给你送信了？”

院中的长孙怀英看她进门，明知故问：“家中送来信来，也不见你如此高兴。”

毫不遮掩话中的醋意。

距离两人到江南已有五年之余。

这五年两人和家中只靠书信联系，思念早被三天一封信消磨得无影无踪。

若若双手掐着纤细的腰，理直气壮：“可是大哥哥很少送信来呀。”

长孙怀英无可奈何。

如今若若已是半大不小的姑娘，他不和管她太过，只好欲言又止的目送她进屋。

“砰。”

房门紧闭。

可不过片刻又被打开，若若宣布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大哥，我要回京！”

京城距离江南路途遥远。

回京途中，长孙怀英细细想过若若为何要突然回京，而后发现所有蛛丝马迹指向一人。

——喻川穹。

他自认为已有心理准备。

可在丞相府看见等候多久的喻川穹时，长孙怀英还是没忍住气极反笑。

若若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五年已过，两人身形长开了不少，偏偏样貌未有太多改变，冲淡了积累多年的陌生。

“大哥哥！”若若兴高采烈的扑近。

喻川穹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