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双莲湖出了小偷的事情，王鹏和曹志成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啊？”两人推门而入。
对面的沙发上是两张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一男一女。男生神情拘谨，不停地在搓手；女生恰恰相反，脸色较冷，冷中带笑，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待两个男生坐下，夏温生脸色稍敛，细长的柳叶眼向上一挑，启唇道：“人来齐了？那我们来谈谈，关于小偷的事情？”
“谈就谈，怕、怕你不成啊。”
不知为何，郭飞的气势慢慢低了下去，好像他才是亏理的一方。
王鹏嫌弃地甩他一眼，清清嗓子道：“这位妹妹，你好，我是王鹏——西街的一个管事儿。听我的兄弟说，你和你旁边的那位摘了我们西街的莲花。这笔账，你说我们怎么算呢？”
“西街啊……”少女轻笑一声，眼眸中浮现出冷冽的气息，气场瞬间压下来。
顿时，另一边沙发上的三个男生莫名有点紧张，好像连空气都冷了半度。
“既然说算账，那就这么办吧。”夏温生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行云流水般地从桌子一侧推过去，“这卡里我不记得是一千块还是一万块了。不过，买今天中午我们摘的那些莲花应该是够了。”
“啊？”
对面三个人呆住了。他们看看桌上那张金光闪闪的卡，又望向对面神情坦荡的女孩，一时哑了声。
“虽然这话有点多余，但我还是得说一声。我们不知道这儿的莲花是私人的，只是想采一些回去做吃的。但既然已经采了，我们也不赖账，就当是买了你们的莲花吧，剩下的钱当做补偿费，你们觉得可以吗？”
“可，可以。”
王鹏和曹志成结结巴巴地回答。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事情也交代清楚了，钱也给了，再不答应的话，反而显得他们西街不讲理。
这时，从中间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不可以！”
王鹏和曹志成：“？”
被四个人疑惑奇异的眼神盯着，郭飞咽了咽口水，脸上涌出一股红晕，据理力争道：“我的意思是……你、你把照片给我删了！”
郭飞对被偷拍的照片还耿耿于怀。这万一要是流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放啊？
旁边的两人对此并不知情：“什么照片啊？”
“你、你别管！”
“什么鬼呀？大白天别在这发疯，就这事儿我还没骂你呢，活脱脱一个乌龙，把四街搞得鸡犬不宁。你不知道今天是昭哥的生日呀？！”王鹏懒得再搭理他，径直起身，“来，你们把莲花拿着，我送你们出去吧。”
不提醒还好，一提起那张照片，夏温生立刻开启了八卦模式，她看向白嘉，贱兮兮地问道：“白嘉同志，你希望我把那张照片删掉吗？”
白嘉：“……”
“多好的一张照片啊。”
“呃……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
“嗯？”夏温生眯起双眼，语气也沉了下来。
“不希望！”白嘉心领神会，迅速改变主意，眼下还是命比较重要。他赶忙拨浪鼓般地摇头：“这照片拍得那么好，当然要留着了！”
夏温生这才满意了，顺顺男孩的头发，“乖。”
话毕，她看向郭飞，无辜道：“你看，另一个主人公都不反对，那我自然也不能删了。”
郭飞：“……”
合着我说就没用是吗。
曹志成看着郭飞脸上五彩六色的表情，生出了好几分兴趣：“到底是什么照片啊？”
“……”
“你跟我说说嘛。”
“滚！！”
夏温生心情早已大好：“那王鹏兄弟，麻烦你带路了。”
话刚落音，又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不可以。”
声音偏哑，语音上挑。
王鹏又听到这三个字，顿时一股来火，想也不想地冲郭飞喝道：“你小子差不多行了！不就一张照片吗？至于吗你！”
郭飞被吐了一脸的唾沫，憋屈地答道：“不是我。”
“？”王鹏一脸懵逼，“不是你……”
曹志成默默地伸出一根手指，从旁边戳了戳他：“昭哥。”
同一时间，屋内的所有人向一个方向看去——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刺眼的阳光中，少年倚在门把上，神色慵懒，墨黑色的刘海被风吹得肆意摇摆。
他的到来，为整个屋子又添了几分热度。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少年的眼睛还有点睁不开，声音却没有一毫不耐：“是我说的。”
夏温生盯了他好几秒。
眼前的少年大概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穿着宽松的T恤和七分裤，外面挂着一件杏色风衣。风衣很长，长到膝盖处，看上去穿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纽扣拉链，简朴至极。
直到少年的目光看过来，她忽地就笑了：
“那请问一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走呢？”
“因为——”季昭来到桌前，俯身将那张没动过的金卡捻在手指间，嘴角扯出一抹笑：“这卡太奢侈了。十几枝莲花还要不了那么多钱，我们西街向来不欠人家的。所以，你只能等我们把账算清才能走了。”
夏温生看着少年的动作，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东西。可惜，除了困倦和清澈，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以前是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她打过交道的人也有不少。在那些人眼里，她隐约可以看出对金钱、职位、权利的欲望，低俗又无趣。
可眼前的少年，好像真的毫不在意，只是想把钱算清而已。
真不知道，是过于天真单纯，还是把内心隐藏了起来……
“这儿是西街。”夏温生踱步来到少年跟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是季昭？”
季昭微微放大了瞳孔，也只是一瞬间，接着便松弛下来：“听说过我？”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烟灰色的头发，昂贵的衣裙，活脱脱一个精致的小公主。
他淡淡开口：“你才来莲暮市不久吧？要么，刚刚去东街或北街不久。”
说的一点不差。
夏温生倒是吃了半惊：“你怎么知道的？”
“呵。”季昭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抽出一支点上，“乖小孩不会来四街晃，家长不会允许的。除非刚刚来，还不清楚这一点。如果你是四街的，又不知道西街，可南街不收女的，所以只会是东街或北街。”
没一会儿，整个室内烟雾缭绕，可气味并不浓郁。想来也是香烟比较清淡，不是那种劣质香烟。
“好吧，我是东街的。”夏温生还是决定自报家门，“我刚来不久，也没有去过西街。”
“嗯，斧子那边的。”季昭答应一声，瞥向另一侧的三个人：“都没有事情做了吗？”
“有有有！”王鹏一手抓起一个人，想着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昭哥你有事叫我们，我们先走了。”
郭飞还心心念念他的照片：“不行，我的声誉还在她的手机上。”
“闭嘴吧你！”王鹏恨铁不成钢道：“一张照片而已，长得这么丑谁看你啊。”
“……”
“飞子等等。”季昭叫住郭飞，把卡甩给他，“去把钱算算。”
他又看向这边的两个人，轮流一番，问道：“以防万一，你俩也派一个人跟他一起去，谁去啊？”
不等夏温生回答，白嘉自觉说道：“我去吧。”
最后，大厅里只剩下两个颜值最高的少年少女。
季昭倚着墙壁抽烟，姿势很熟练。他抽的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差不多燃了大半只。
来到四街之后，她几乎在随处都能看见有人抽烟，男女皆是。斧子也抽，但抽的不多。以前在家里，她的家人是不抽烟的。
她问过斧子为什么这么多人抽烟。斧子则是轻轻扫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着：“你见过哪个混混不抽烟的？混混嘛，抽烟喝酒、逃课打架，样样不是信手拈来么。”
夏温生得承认这个事实。
见眼前少年含着的那支烟即将殆尽，她倏地舒展眉眼，“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季昭把烟头踩下，似是没听清她刚刚的问题。
少女扬着笑脸又问了一遍：“我说，我们等会儿去哪儿？”
这下是真听清楚了。
不过，真是十八年来头次听到这个问题。顶着西街头领这个名号，季昭觉得在四街人人即使不怕他，也得敬他几分。可是……
看着面前女孩儿忽闪忽闪的修长眉眼，还闪烁着星星，季昭突然有些语塞。好半天，他目光复杂，欲言又止道：“你还真是……胆大啊。”
“怎么说呢？”夏温生从篮子里拿出一枝荷花，随意玩弄着。
“你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啊，看见我一点都不怕。”
“为什么要怕？”夏温生的双眸里写满了不解，了然说道：“我是东街的，也算混混。既如此，混混为什么要怕混混呢？”
“而且，我现在在东街的地位很高。只可惜你是西街的头儿，不然我也把你拉过来当小弟了。”
听完这句话，季昭倒是真的被逗笑了，笑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小小年纪，口气真不小。”
“算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来势汹汹，语气却是平稳的，“今天是我生日，刚刚你见到的几个人为这事盘算好几天了。你第一次来西街，也算是赶巧吧，要不要留下来？”
咦？生日？
她的生日也是今天欸，真是择日不如撞日，撞上这么个大日子。
早上答应了斧子要五点回去，不过现在这个情况，错过实在可惜。左思右想之后，夏温生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盛情难却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