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埃米尔仍然不顾恩斯特的劝告,继续待在斯图亚特家族。
再加上弗拉齐之前为了稳住他,并没有立刻跟他翻脸,所以两人在宅邸遇到的时候还会互相问候一下。
埃米尔跟家族的锻造师一起吃完早餐之后,便回到了房间,此时只有奥菲莉亚待在这里,珂赛特说是想出去透透气,便暂时离开了。
“你应该没吃早餐吧?给。”埃米尔将一块夹着肉的面包递给了她。
此时,奥菲莉亚正悠闲地靠在埃米尔的床头上,认真翻看着一本封面颇为精美的书。
“谢了。”奥菲莉亚随口说着,将面包塞进嘴里,整个过程眼睛都没离开手里的书。
埃米尔不禁有些纳闷了。
“话说,奥菲莉亚,你为什么总是待在我房间里啊,为什么不跟珂赛特出去转转,或者回你自己房里去。”
“……你想听真话吗?”奥菲莉亚淡淡地说。
“呃,这还能有假话?”
“当然了,我可以说成是想保护你啊,毕竟你可是我的外置大脑,没了你,我可能什么事都办不成。”
“嘿嘿,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埃米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很快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假话啊,好吧,那我想听听这话。”
“真话是吧?”奥菲莉亚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埃米尔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不免变得尴尬起来,直到埃米尔有些脸红了,不禁想入非非。
“真话就是,我的那间客房光线太暗了,看不了书,而且没人陪我说话,觉得有些孤单。”奥菲莉亚随口说着,目光又回到了书本上。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埃米尔尴尬地笑着。
“当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呢?”
“我,我以为……”
“以为我喜欢你?”奥菲莉亚突然一本正经地反问。
“不不,没,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埃米尔顿时惊慌失措了。
“哦,那你喜欢谁?安妮?珂赛特殿下?又或者是爱丽丝?”奥菲莉亚说着令人震惊的话,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书上的文字。
“奥菲莉亚,你,我……”埃米尔直接语无伦次了。
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模样,奥菲莉亚忍不住在心里窃笑起来,不过仔细想想却有些伤感,因为从埃米尔的反应明显可以看出,他喜欢的人就在奥菲莉亚所说的这些人中间。
“好了好了,不作弄你了。”
“啊?原来是在整我啊,”埃米尔不免有些嗔怒地盯着她,然后埋怨道,“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竟然拿我开涮。”
奥菲莉亚听出他的意思了,连忙放下书。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既然你不高兴了,那这样吧,我下次请你吃饭。”
看着她道歉了,埃米尔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仍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哼,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行吧,到时候菜单随便我点。”
“嗯,当然。”
奥菲莉亚露出久违的微笑,继续看书。
随后,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只能时不时听到翻书的声音。
埃米尔坐在床的另一边,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气氛又变得尴尬了,他开始努力寻找话题。
“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塔楼的地底深处吗?”
“不急,等殿下回来再说吧,”奥菲莉亚一边翻动书页一边安慰他,“而且你不也想看看恩斯特所说的杀手是什么样子吗?”
“哦,也是。”埃米尔点了点头。
之前看恩斯特那副样子,这个杀手肯定不简单,都足以让人谈之色变了,而且弗拉齐似乎非常仰仗这个杀手,那么打败他绝对能挫一挫弗拉齐的锐气,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了。
“奥菲莉亚……”
“嗯?”
“你在看什么书啊?”埃米尔歪着头,仔细看那本书的封面,却因为奥菲莉亚的手一直动来动去而看不清书名。
“你忘记了吗?安东尼送你的整整一套《龙骑士传奇》,目前总共三十本,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现在这是最后一本了,你还别说,确实写得很精彩。”
“呃……”埃米尔顿时满脸黑线。
心想这不是写给小孩子看的吗?这么奥菲莉亚这么大个人了还看得津津有味。
“怎么样?我看完之后再给你看吧。”
“不了不了,”埃米尔连忙摆手,然后解释道,“我欣赏不来的,接受这些书也只是因为安东尼的盛情难却。”
“唉,你可真是无趣,那这些书就留给有需要的人吧,比如我。”
“当然可以,你拿着吧,我的魔法戒指都快没空间了。”
“嗯,多谢。”
奥菲莉亚说罢,“啪”地一下合上了书,表示看完了。
这之后,埃米尔看向窗外,发现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接下来还要去吃午餐,但他可没那个心情。
“……怎么还没来啊,这杀手的行动也太慢了吧。”
“说不定早就到了,只是因为对方没有魔力,所以感知不到吧,然后也不想弄脏弗拉齐的宅邸。”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那我们出去看看吧。”
然而,埃米尔的话音刚落,房门外就传来了细微的响声,他下意识地认为是杀手来了。
接下来,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埃米尔连忙退后几步保持警惕。
“埃米尔,是我,恩斯特。”
“……唉,怎么是您啊,恩斯特先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杀手来了。”埃米尔拍了拍心脏。
“抱歉,你不是说不怕那个杀手的吗?”
“可这是两码事啊,您要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哈哈,实在对不住,我是来叫你们吃午餐的,奥菲莉亚小姐和珂赛特小姐也一起来吧。”
“珂赛特出门了,我的话就算了吧,多谢您的好意。”
“……哦,这样啊,那埃米尔你来吧,这时候可别找理由推脱啊。”恩斯特嬉笑着。
“嗯,”埃米尔点了点头,然后对奥菲莉亚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到时候给你打包一点饭菜。”
“去吧去吧,别让大家等你。”
接下来,埃米尔便跟着恩斯特出门了。
他们走在长长的走廊上面,可每当有岔路的时候,却是一直拐来拐去的,埃米尔虽然平时并没有留意从自己的房间到大厅有多远,但也不至于要拐这么多弯,他逐渐警惕起来。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觉得多么紧张,便又放松下来。
最后,经过数十分钟的步行,埃米尔被带到了宅邸的后门,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条狭窄的石子路通往密林深处。
恩斯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哼哼,既然一路跟到这里都没多说什么,那我可以认为你看出来了吧?”
“……是啊,所以别停下,继续走呗。”埃米尔环抱双臂,悠悠地说。
“哈哈,真是爽快,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恩斯特阴恻恻地笑着,开始沿着石子路往密林深处走。
“果然如此,”埃米尔若有所思地说道,“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应该不是恩斯特先生吧,毕竟他一直就很欣赏我。”
“哼。”那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了。
又过了十分钟,两人走到了石子路的尽头,而周围除了排列紧密的高大树木之外,还有一条颇为宽阔的小溪,裹挟着大量落叶朝远方流去。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所以杀手到底在哪儿?”
“嘿嘿,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啊。”那人回过头,一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伪装,然后露出一张异常可怖的脸。
他除了嘴巴,其他的五官都没有了,很可能是被烧毁了,然后满脸都是细小的孔洞,诡异的是,隐约有黑色的虫子从那些孔洞里冒出来。
“……这,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啊!”埃米尔被吓得退后一步。
“恶心?”男人似乎对这个词颇有怨气,“呵呵,看来你还是跟普通人一样嘛,都是以貌取人的混蛋,我还真以为弗拉齐要我杀的是个非同凡响的人呢。”
“……哦,原来你会因为这个伤心啊,那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埃米尔神情哀伤地低下了头。
看到他这意料之外的举动,男人不禁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大吼。
“哈?谁伤心了?你才没资格可怜我!”
“不,不是可怜你,只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想到了自己,我从前一直因为家里穷而被瞧不起,不过,我比你的情况好,家里穷是可以改变的,但长得……其貌不扬却是一辈子的事。”
听了这话,男人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叫埃米尔是吧?你可真是个蠢货啊,我杀了那么多人,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怎么?你想通过这几句话就说服我,让我饶你一命?我告诉你,没门,既然接了这活,我就要按照惯例,让你受尽痛苦而死去。”
他说完,直接朝埃米尔发起了攻击,却没有用任何武器,而是赤手空拳。
埃米尔本想躲开的,但一时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结果直接挨了一拳。
可是接下来的这一幕却显得非常滑稽,只见男人的拳头很有气势地挥了出来,而且碰到了埃米尔,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打了我?”埃米尔顿时满脸问号。
“……什,什么情况?你不应该倒下吗?”
男人抬头看着埃米尔,如果他的眼睛还在的话,肯定会露出更加疑惑的眼神。
“你,你真的是杀手?”
“当然了,我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是算杀手?”男人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你这种水平到底是怎么杀人的?”埃米尔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了,他大声地质问男人,“你们这一行没门槛的吗?不,不该这么问,我是说你杀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还是弱不禁风的老人?”
“我……”男人收回拳头,好像被问倒了,显得局促不安。
埃米尔看到他的这个反应,无语到了极点,然后直接顺着石子路返回宅邸。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男人冷笑的声音。
“嘿嘿,埃米尔,你真的要回去吗?”
“什么?”
埃米尔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正要转身,却感觉到男人将头搁到了他的肩膀上,吐出的鼻息让人感到一阵恶寒。
“所以才说你蠢嘛,既然中计了,那就老老实实下地狱去吧。”
男人说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扎进了埃米尔的后背,似乎瞄准了脊柱。
“……该下地狱的是你吧。”
随着一个女声的响起,一道巨大的剑气袭来,直扑男人的头部。
男人的那一刀正要扎下去,可是继续的话,在让埃米尔全身瘫痪的同时,自己也会当场毙命,这可不划算,所以他立刻收手了。
“奥菲莉亚,你怎么赶来了?”埃米尔顿时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这回真的陷入了绝境,如果那一刀致命的话,莉莉丝就会出来救场,他也正是指望着靠莉莉丝展开反击,却没料到杀手只是想暂时毁掉他的神经系统,再慢慢地折磨他。
随后,奥菲莉亚叉着腰埋怨道。
“你不是说了尽快回来吗?我正好饿了,结果等了好久你都不回来,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埃米尔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话,明明才离开二十分钟左右,怎么会突然就饿了,奥菲莉亚肯定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过此时拆穿她的谎话就太不解风情了。
“切,居然还有帮手。”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毕竟他将埃米尔带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一对一方便动手,现在变成了一对二,他的任务就更能完成了。
埃米尔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
“那好吧,我也不想欺负你,咱们单打独斗,各凭本事。”
“……呵呵,”男人随即也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蠢货。”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