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火急火燎地往三人的方向走来,沈襄从没见过她一向儒雅的哥哥这幅样子,不免有些吃惊。
“沈大,你抽哪门子疯?是季伯牙硬要进来,我没拦住,怎么全是我一人的不是。”冯羽湛委屈道。
沈谦有些不信,看向季伯牙。谁知季伯牙竟然做出一副比冯羽湛更无辜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我没有,我不是。
沈谦也懒得计较了,紧挨着她坐下,誓要将他俩人与自家妹妹分开。
“你还说我呢,我倒是要问问你,桐县那个狗不拉屎的地方,你也带你妹去。”
沈谦回驳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几年怪事频出,你我怎能保证我们离开鄞州这里不会出事?”
他看向沈襄的眼神泄了气:“自然是将容惜带在身边最为妥当。”
沈襄听到她哥这番说辞,颇为感动,朝着冯羽湛扬了扬下巴。
“行行行,当我没说。”
“叔父已同西河洛家联系,明日各家仙门都会到场,包括碧落宫。”季伯牙开口道。
“你是说,那位第一炼器师也会来?”冯羽湛神色一滞。
沈谦眉头微皱,有些怀疑:“他怎么会来?”
“碧落宫……”沈襄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脑海中蹦出了幻真的身影。
幻真:蓬莱碧落宫,四大仙门之一。其门派以炼器与符咒为核心,上古时期许多神兵法器皆出自其门派祖师姜途远之手。但其门派避世不争,在姜途远去世后,自然也就凋零了。
沈襄:我哥他们说的那个“他”,是谁?
幻真:能称得上第一炼器师的,只有碧落宫首徒——周陨。听说是碧落宫百年间最出色的弟子,十四岁便已是金丹级别。
沈襄:啥?金丹!我怎么记得她这个宗主爹爹也才元婴级别?这个周陨年纪估计还没沈谦大吧?
幻真:凡人修仙也是要看天资的,有的人天生仙骨,出生便能入境。有人终其一生,却连修仙的资格都没有。残忍程度,堪比高考。
“容惜,怎么了?”沈谦见沈襄一脸忧愁,以为她旧疾犯了。
沈襄反应过来,见三人都盯着她,有些心虚:“你们,怎么都盯着我看?”
“沈小姐,知道碧落宫?”季伯牙一双柳叶眼正审视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被长睫挡住的眼睛透着一种让人心生寒凉的意味。
沈襄吞了吞口水,忙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听你们说到,有些好奇罢了。”
冯羽湛摆了摆手,笑道:“你明日同咱们到了桐县,就能见着了。碧落宫的人,无趣得紧,就跟一群和尚似的。除了长得人模狗样的,没什么好看的。”
长得帅!
沈襄一下来了精神头,十几岁的金丹大佬,还生的一副好皮囊。这不是男主设定是什么?
幻真:你这个女人,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别忘了你的首要任务是捉妖,还想不想回去了?
沈襄:我就不能一边捉妖一边看帅哥吗?有动力才有效率嘛,我来这个破地方,连个手机都没有。追不了星,帅哥也不让人看吗?
幻真:庸俗。
沈襄:虚伪。
幻真:愚蠢。
沈襄:刻薄!
幻真:……
沈襄:是不是我想什么你都能听见?你这放在现代你知道叫什么吗?我对你这种侵犯他人隐私的恶俗行为表示谴责!
冯羽湛自说自话,还不时用手拨弄着额前的碎发:“当然了,也就长得略有几分姿色,比起我,还是望尘莫及了。”
听到这句话,三人皆嗤之以鼻。沈襄承认初见时被他二人的美色所迷惑,但聊了这半天下来。一个臭屁,一个阴险,可谓是完美地踩了她的审美雷池。
尤其是这个季伯牙,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虽然她一直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但直觉告诉她,不要试图去好奇这个人。
“行了,你们俩茶也喝够了,也该回府了。别总赖在我妹妹这院子里,影响不好。”沈谦将冯羽湛拖拽起来。
季伯牙见状,自觉地拿起扇子起身,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沈小姐,告辞。”
“诶,沈大,你别拽我啊……”冯羽湛被沈谦抓住后颈的衣裳,向院子外拖去。
“走。”沈谦头也不回地推拉着两人向外面走去。
沈襄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又想起刚才季伯牙看她的眼神和离开时的语气,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幻真:季岚出身勋贵世家,师从第一玄师邱易眠。要家室有家室,要长相有长相。这要是放在现代,也算个钻石王老五了。
沈襄抬手接住书上落下的红色花瓣,拿起遮住眼眸,亮晶晶的桃花眼透过红光看着水墨色的天色:“天要变了啊……”
幻真说的对,这个季岚确实神秘,还是少接触为妙。
——半月后
赶了半个月的路,一路上沈襄同婢女阿鸢被单独安排在一个马车里。外面还跟着四五个下人,都是筑基级别的修士。
这也太夸张了,照这样发展,到了桐县她还怎么偷偷溜出去。
沈襄打消念头,从随身的布袋子里翻出她的小簿子。也就一个平板的大小,但里面却有上百种妖物。要集齐里面的异兽,可得猴年马月去了。
阿鸢见她拿出的东西,好奇道:“小姐,这是什么书啊?”
“小人书,我托人买的,打发时间。”阿鸢不识字,想来随便糊弄几句,也不会怀疑。
沈襄翻开第一页,书页上的图画和文字就浮现在了空中。金色的纹路,勾勒出一个狐狸的形状。
这玩意儿还是3D的?之前怎么没发现有这功能?
沈襄心虚地看向一旁的阿鸢,谁知这丫头并不惊奇,只是赞叹道:“小姐,这画工真精致,是只狐狸!”
想来这种事情在这个修仙世界并不奇怪,沈襄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那幅画。
空中漂浮着金粉绘就的一只狐狸,一身皮毛透着一股红光。一双眼漆黑到看不见眼白,面目狰狞。浑身透着紫黑色的邪气,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跳出画来吃人一般。
图下面写着几行字:青丘赤狐,又称火狐,嘴尖耳立,身形纤长……狐中善化形者,母狐尤甚。其族中修为最高者可至七尾,入仙道。
赤狐?难道这次桐县的妖怪就是赤狐?七尾是什么级别?
幻真:七尾赤狐乃赤狐最高级别,是青丘狐族中最为嗜血的狐种之一,与传说中祸国殃民的苏妲己是同梓(同乡)。修炼到了七尾的境界,可是能单挑元婴的。
沈襄合上书,闭眼思量道:若真打不过,便找个大腿抱,蹭狐头她最拿手不过了。
想到这,车壁传来敲击声,沈谦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容惜。”
沈襄掀开窗帘,便见沈谦骑马跟在马车边,将一个食盒递了进来:“离桐县还有几个时辰,你今晨用饭不多,我给你买了些藕粉糕。”
“谢谢阿兄。”沈襄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股荷花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沈襄将食盒推给阿鸢:“吃。”
阿鸢连忙摆手:“这是大公子给姑娘买的,奴婢不敢。”
“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你帮我吃一点,别浪费了。”沈襄拈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
阿鸢只好接过糕点,眼中流露出感动的眼神:“多谢小姐。”
“客气。”沈襄也拿起一块点我,塞到嘴里。其实她倒不是肚子饿,以前在家里养成的坏毛病,嘴巴里总得有点东西才自在。
不过这古代零食种类不多,让她无比怀念辣条和肥宅快乐水,嘴里的糕点顿时索然无味。
一路上无聊至极,越逼近桐县,路上的植被和生气越少。
天上总是灰蒙蒙的,大家都不敢停下来,着急忙慌地赶着路。
沈襄一路都在念叨:“快到了吗?”
每每都是阿鸢耐着性子安慰她,但她总是不安分。说来也奇怪,这半个月她都没这么烦躁过。怎的越靠近这桐县,她心中反而不平静了?
几个时辰后,天边下起了蒙蒙雨。马车晃悠了两下,停了下来。
“到了?”沈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诶,小姐,不可以……”阿鸢想阻拦,已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