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

一旁的沈乔燃正一脸无措的看着眼前的祖母和妹妹，听到声音后立刻奔了过来。

“二哥，你可回来了，快劝劝祖母和小乔吧……”

来人正是沈家二少爷沈乔其。看着自家三弟像看到救星一般的模样，沈乔其挑了挑眉，走到右边第一个位置坐下，看了看上首正在伤心的二人，回头低声向正给他上茶的流苏询问。

了解事情经过后，沈乔其低头轻咳了两声。

沈乔沉回了神，抬眼看见自家两个哥哥睁着两双相似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明明已经说过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却还像方才那样哭泣实在有些影响形象。

于是从祖母怀中起身，整了整衣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低声叫了声 “二哥。”

沈乔其笑眯眯的点点头。

……

过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见沈乔其也回来了，沈老夫人就吩咐传膳。

午膳做的十分可口，都是些沈家兄妹爱吃的菜，沈乔沉三兄妹吃的十分满足，沈老夫人自己却好像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些许青菜和一碗汤，就不再动筷子了。

沈乔沉注意到了这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橘白，橘白点点头，拎着从漪澜院带来的小包裹转身下去了。

等她回来时，沈家众人已用完了膳，重新入座用茶。橘白回到沈乔沉身后站好，手里的东西也已不见了。

沈乔其提起，今日翰林院内有不少同僚，都隐隐约约的跟他打探沈家对太子一事的态度。

沈乔燃也踌躇道：“其实，今天我也碰到几个烦人的家伙。”

沈乔燃如今在国子监读书，这国子监里的学生自然也大都是高官子弟，有昨日在殿上的，也有得了圣旨上的消息的，总之，不管之前跟沈乔燃有没有交情的，今日都想方设法的往他身边凑，显然都是得了家里长辈的叮嘱，企图从沈乔燃身上入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闻言沈老夫人也皱起眉头，谨慎道：“昨日之事，虽并无直接关系，但多多少少也与小乔有关，如今陛下借机立了太子，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看我们沈家的态度呢。”

“可是二姑母和大表哥都不在了呀……”沈乔燃疑惑道。

沈老夫人心里一痛，刚想开口，却听沈乔沉轻声道：“就是因为先皇后和太子不在了，他们才想知道沈家的想法。”

沈乔其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向沈乔沉，接口道：“没错，他们是想试探沈家有没有站队的意思。”

刚刚沈乔沉说的是 ‘ 先皇后和太子 ’ ，而不是同沈乔燃一样称 ‘ 姑母和表哥 ’，不同的称呼证明她是把自己跳出 ‘ 沈府 ’ 这个范围，而是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客观的看待这件事。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沈乔其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冲沈乔沉一笑，沈乔其继续道：“沈家若是无意，那么昨夜的圣旨充其量只是个好听的名头，毕竟一个逝去的太子外孙，并不能给沈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若是沈家有意那个位置……”

说到这里，沈乔其刻意的顿了顿，然后笑着看向沈乔沉。

沈乔沉愣了一瞬，随即对自家二哥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接口道：“沈家若是有意那个位置，那么支持的，自然就会是贵妃姑母所出的两位皇子，毕竟他们跟大表哥一样，也是沈家的外孙。”

“可是他们也不是太子啊……”沈乔燃一脸迷茫。

“可太子已经不在了。”

“但他们还活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说完双方都愣住了。随即兄妹俩相互看了一眼，沈乔其笑吟吟的看着妹妹，沈乔沉看了眼狐狸一样的二哥，轻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沈乔其也不生气，而是温声道：“我与小乔真真是嫡亲的兄妹，想法都不谋而合，这么多年，我竟不知，我们小乔竟是如此聪颖。”

看着自家表面一派温润，实则眼中泛着精光的二哥，沈乔沉此时仿佛看见一只狐狸坐在眼前，于是委屈道：“原来我在二哥哥眼中，竟是个傻子吗？”

随后转向沈老夫人的方向，捂着帕子蹙眉道：“祖母～您看二哥哥，他说的是什么话……”

坐在上首的沈老夫人正哭笑不得的看着兄妹二人斗法，闻言连忙出声维护小孙女：“我们小乔自然是顶顶聪明的，是你哥哥有眼无珠，小乔乖，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瞪了一眼一旁的孙子，然后示意流苏，把新做的梅花香饼端到四姑娘跟前。

无辜被波及到的沈三少爷沈乔燃，看着妹妹转眼间就抹干了眼泪，捧着块梅花香饼美滋滋的吃着，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他长叹一声，哀怨的对自家二哥说：“在咱们沈家，果然只有小乔才是祖母和爹娘的心肝肉，咱们兄弟几个，就只是那地里的小白菜……”

显然，沈家兄妹的此次斗法，明显是小的那个技高一筹。毕竟，演技也是一种技能嘛……

沈老夫人坐在上头，看着眼前的兄妹三人，心中十分宽慰。这么多年，她早已儿孙满堂，如今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小辈的平安喜乐。

之前唯一遗憾的，就是小孙女的病情，可眼下，许是老天保佑，小乔一日日的好起来，更平添了几分顽皮和聪颖。

作为沈家的宗妇，她自是希望小辈们兄弟姐妹之间能够和谐友爱，遇事也能有商有量，唯有此，方能撑起整个家族的未来。

兄妹几个插科打诨，方才略带压抑的气氛也轻快了许多。

原本此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了的，再加上沈大将军征战在外，又有个一贯会拖后腿的沈家二房，故最终沈家众人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又待了一会儿，到了沈老夫人小憩的时间，沈家三兄妹便携手离开了景鹤堂。

出门时沈乔沉看见廊下不远处站着个婆子，看身型，有些似曾相识。沈乔沉正回忆着，身后的橘白上前一步，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道：“姑娘，那是碧水阁的管事嬷嬷。”

沈乔沉这才恍然大悟，昨夜等在二门的，可不就是她。

想到方才用膳时，苏嬷嬷就曾进来禀告过祖母什么事情，但当时沈老夫人只是交代了几句，并无其他反应。沈乔沉心里，对这嬷嬷的来意，渐渐有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