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果真是神医门的人?”
“这还能有假?”姜甜一头雾水的看着飞奔到自己跟前的虞青枝,“本姑娘正是神医门圣女姜甜是也。”
“婉月,你可听见了,她是神医门的人。”
马车上的贺婉月双目怔怔,闻言这才看向虞青枝,“嫂子,那我的病……是不是有救了?”
她说着双目滚下泪来,就连虞青枝也红了眼眶。
姜甜被这幅场景吓了一跳,她虽是女子,个性却如男子一般豪爽不拘,同时见到两个女人在跟前哭,姜甜急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搁。
虞青枝与贺婉月此时当真是喜极而泣,尤其是贺婉月。
神医门毕竟是江湖门派,平时神出鬼没,行踪捉摸不定,又不喜与他们这些朝堂上的人有来往,因而贺婉月知晓只有神医门的人能救自己的时候,她早已心如死灰,只是怕贺家的人担心,这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得知姜甜竟是神医门的人,她心上压着的重石,这才算是卸了下来。
“诶,我说,你们俩先别急着高兴,”姜甜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二人,“地上躺着的这些不先处理了么?再说,我饿了。”
姜甜边说边砸吧了砸吧嘴,她平素没有什么爱好,除了钻研医术之外,不过好一口吃。
“倒是我忘了,早该请姜姑娘进家门好酒好菜招待着,是我高兴糊涂了。”
“姜姑娘,我这倒有一事不明,还请姜姑娘解惑。”
“你是想问,我既是神医门圣女,又怎会被人重伤倒在路边对吗?”
虞青枝含笑应是,“我瞧姑娘的身手,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伤的了姑娘,若是姑娘得罪的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咱们也好早点想应对之策。”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过确实难缠的很。”
二人重又上了马车,得知姜甜的身份后,贺婉月的面上也重新有了几分神采,眸光闪亮亮的看着眼前的姜甜。
“门里长老们让我下山历练,可我下山之后并不知道应该去哪,只能一路治病救人,想着走到哪算哪,”姜甜原本语气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而后忽然带了几分寒意,“可前日我走到鹿鸣县,迎面便撞上了谢封这个登徒浪子!”
“他见利诱我我不为所动,威逼我又不受他威胁,便恼羞成怒,一路追杀我至此。”
“谢封?”
虞青枝心头微动,依照她对这个朝代为数不多的了解,谢姓在当朝乃是贵族姓氏,最为显赫的乃是彭城谢氏,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便是彭城谢氏家的庶女出身。
“是,这谢封的“谢”,就是谢贵妃的谢,这谢封乃是当朝谢贵妃一幕通报的亲弟弟。”
“你若是因着谢封的身份害怕,不敢收留我,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什么。”
“姜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虞青枝虽是一介平民,却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这谢封仗着其姐在宫里的恩宠,在宫外强抢民女、无恶不作,我又怎会人心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孤身去面对这等恶人。”
虞青枝面容平和,语气诚恳,姜甜听了她的话心头一暖。
下山历练这一路上,姜甜见了太多人情冷暖,莫说是对路有病冻死者不管不顾,卖儿鬻女者更是不知凡几,陡然见了虞青枝,见她对待自己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关切,姜甜很是感动。
虞青枝见姜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倒不似刚才那样大大咧咧,她只以为姜甜是在担心谢封,急忙又说道,“姜姑娘放宽心,我夫君一家子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若是我夫君跟小叔知道姜姑娘是因为被谢封为难才落了难,他们二人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不过姑娘既是神医门人,我这也不瞒姑娘,我小姑从娘胎里生下来时便比旁人身子弱些,后来家里遭了变故,家境不比从前,那些名贵的药丸也都吃不起了,如今小姑的身子每况愈下,寻常大夫看了只说神医门的人可医,因而希望姑娘帮我小姑瞧一瞧。”
“不急,贺家既然帮我对付谢封,我若是能治好贺姑娘的病,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我看贺姑娘的面容,这怕只怕根治并非易事。”
姜甜刚上车时,早已观察过了贺婉月的脸色,知道她应该是有顽疾在身。
她在心中默了自己自小所学,又一一对应了贺婉月的病症,眉头紧皱,贺婉月若说光是先天的不足便也罢了,偏生后头又受了伤未得到好的将养,身子自然是越发衰败下来。
三人坐着马车,天要擦黑的时候才到清水村。
进了贺家,姜甜径直跟着贺婉月进了房间,紧闭房门,贺连钧与贺兰城正一头雾水,只听得虞青枝解释道,“相公、小叔莫要担心,方才我与婉月回家的时候,这女子倒在路边,你们可知她是谁?”
“娘子且说,这女子是?”
“带个人回来还要卖这么大的关子,”贺兰城一如既往地毒舌,“不过看她的模样倒不像是个坏人,总不能是什么逃亡在外的公主小姐把。”
“小叔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虞青枝目光炯炯,“相公,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寻找什么人?”
“那自然是神医……”贺连钧的话说到一半,猛地住了口,“你是说,她是神医门的人?”
“对,相公,她是神医门的圣女姜甜,相公,婉月有救了。”
贺连钧与贺兰城闻言,二人均是眼眶一热,贺兰城更是落了两滴泪,他生怕被虞青枝瞧见,慌忙转身擦了。
他平日里虽然毒舌,但却最为关心贺婉月的身体,毕竟贺婉月的身体这么虚弱,全都是为了保护他受伤所致,他内心又愧疚又痛恨,只恨自己年幼无能,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还害得自己的家人为保护自己而受伤。
今日,他忽然觉得,自己心上的那颗巨石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姜甜仔细为贺婉月号了脉,又问了贺婉月每次病发时的症状,越发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几位,借一步说话。”
虞青枝见姜甜面色微沉,心知结果可能不是很好,果然等到几人来到堂屋之后,便听得姜甜说道,“方才我为贺姑娘号过脉了,她的身体若是只有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照我们神医门之力,是完全可以医治好的。”
对面三个人目光如炬,姜甜压力极大。
为医者,最无力的时候便是面对病患束手无策,最害怕的便是现在这个时候。
“可是贺姑娘,除了先天不足,后面还加了要命的外伤,可以说……贺姑娘的身子已经亏空到极致了。”
姜甜的话说的很是委婉,但虞青枝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相比之下反倒贺连钧更平和一些,这个答案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请问姜姑娘,我妹妹这病可还有救?”
“贺姑娘这病,目前只能说我是束手无策,但我哥哥或许有办法。”
“令兄是?”
“我哥哥是神医门少主姜忱,若是他也没有办法的话……那可能就只能依靠奇迹了……”
实际姜甜并未说实话,她是神医门圣女,神医门的医书秘籍,她自小便背的滚瓜烂熟,她说没有办法救的病,即便姜忱来了,只怕也无能为力。
只不过眼下,她实在说不出这么狠心的话。
“我清楚了,娘子,辛苦你收拾一间厢房让姜姑娘住下,”贺连钧神色如常,“姜姑娘,你兄长的下落还请告知。”
“他同我一样外出历练,我如今只知他在江南一带,具体位置我还需确认一下。”
“好的,找到令兄之前,还请姜姑娘代为照顾一下婉月的身体。”
姜甜自然应是,眼见天色不早,虞青枝吩咐厨娘简单做了晚饭,众人吃了便各怀心事的回了房。
等到众人都回了屋,虞青枝一人坐在院子里,目光定定的望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因为贺家那个小姑娘的事,心情不好吗?”
许久不搭理虞青枝的系统,忽然却开了口,“那小姑娘的身体照我看,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应该也是救不了的,你不用太过自责。”
“可是我明明在那本医书里,看见了有关于她这种情况的医治办法,我明明看见了。”
虞青枝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早就在《古今医学大全》里看见了这病症的医治办法,书上明明说毕方草对治疗这种病有奇效,可为什么如今连神医门的人都找到了,希望却越发的渺茫了。
她越想心中越发难过,快步进屋把那本医书又翻了出来,找到了她看过无数次的那篇病例记载。
心中茫然无措。
虞青枝自认适应能力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虞姑娘,贺姑娘的病并非绝症,你心中还是不要太过悲观。”
姜甜径直坐在了虞青枝身旁,关切的说道,“只要找到我哥哥,我相信贺姑娘的病还是有希望的。”
“多谢姜姑娘,我不过是有些内疚,我本以为找到了医治婉月的办法,可没想到……”
姜甜又如何不知虞青枝内心自责,只得劝道,“虞姑娘,这并不怪你,要知道贺姑娘这病,就连我们神医门诸多秘典都没有记载。”
“姜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先前机缘巧合之下曾得了一本医书,医书上记载了跟婉月相似的病症,据说被一味叫做毕方草的药给医治好了,我原以为婉月这病有救了,没想到竟然是空欢喜一场?”
“什么?毕方草?虞姑娘所说的这本医书可否借我看看?”
没想到姜甜一听到毕方草,便急忙拉住了虞青枝,“这毕方草我也只听我哥偶然间提起过,从前我只以为是神话里的传说,但若真有医书记载,那肯定就是古人真真切切见过的草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