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股票现在如何了？”

柏云重新收拾情绪，正色道：“都在您意料之中，还在持续上升，这次揭发了薄氏违法一事，媒体还想采访您，政府也想褒奖您呢！”

陆渊没应，依旧转着他的手持，镜片下的眼眸未睁。

“回老宅吧。”

柏云一向摸不透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一手操控让妻子进了局子，自己还能不动如山的平静，跟前几天晚上的吃醋又不是一个人了？

柏云恭敬的应下，发动引擎驱车驶入主干道。

车窗没关，热风挤进车内，拂过他面部的每个毛孔，急迫的气流压着他，有些闷的喘不过气。

他打开平板查看了最新微博和邮箱，最后停在了财经新闻的一篇报道。

阳光斜照在他半张脸上，棱角分明，光影完美切割，一半似阿波罗太阳神般明媚温柔，一半似阿修罗般肃冷无法消融。

他把手持串在手腕上，深绿衬得他肤色更冷，青筋隐现。

他垂眸，平板上倒映着他镜片折射的光，“柏云，你说景家要在哪招待我？”

“主子您不是说不去吗？”

景氏集团主要就是地产和银行，在滨海市起家，后搬迁到洛城，这里的地产基本被陆氏垄断，陆氏更是只手遮天的存在，其他集团都只能是红花旁边的绿叶陪衬。

陇业靠近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地理位置和风水都极好，不知为何陆氏董事长一直没开发，现在好不容易出售，众多公司都对这块地垂涎欲滴，又担忧口袋钱不够，只有次于陆氏下的几大集团蠢蠢欲动。

为了争夺地皮，几大集团聚在一起请陆渊到场，美名其曰洽谈，实则就是在较劲，谁能成功拍到陆渊马屁。

陆渊没答，而是问：“薄家也去？”

“薄氏现在谁去啊？”柏云嗤之以鼻，“当家的都被抓起来了，难道还指望着尹沁去吗？她一个整天爱搓麻将的，去了那又没麻将让她搓！”

陆渊没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淡声道：“告诉他们，我会按时赴约。”

柏云又不懂了，“不是要回老宅吗？”

“嗯，不耽误。”

“哦……”

陆渊手搭在车窗沿叩着，微垂眼眸目光清远，“你想说什么？”

柏云就差把我有话要说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陆渊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会拘着手下。

“没什么……”

陆渊瞥了眼后视镜，正好对上他探寻的目光，“说。”

柏云吞咽了下口水，边开车边道：“就是觉得这段时间您的变化挺大的……”

陆渊没什么表情，抿唇问：“嗯，比如？”

“以前的您可是说一不二，绝对不会口是心非的……而且，我记得您之前不爱笑，现在您动不动就笑，怪渗人的。”

陆渊，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家次子，面相良善，说话也儒雅随和，但行事作风雷霆手段，心狠手辣，对他规划的宏图有威胁的，绝不手软，顶着张斯文脸，干着不见血光却要人命的事。

后座男人静静的听着，寡淡的神情看不透在想什么。

几秒后想起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人非草木，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痴怨，这些都只不过是人的不同情绪，从前的我不表现出来，不代表没有，我是凡胎肉体，人所有的，我也不例外。”

柏云更惊讶了，什么时候这位爷爱看佛学了？

他爱盘文玩手串，不出席场合外穿衣也很国风佛系，但骨子里是一丁点都不信佛的。

准确来说，之前的陆渊谁都不信。

在外人看来就是坏到骨子里的势利，钻钱眼里了，虽然现在也是，可柏云就觉得哪不一样了。

主子好像变得有人情味了？

柏云缄默的点点头，思绪回到他提问时，回答说：“景氏包下了明月华庭，想着花了不少心思，看样子是对陇业那块地胜券在握了。”

一等一的奢侈场地，一夜千金，更别说包场了。

陆渊漠然的掀掀眼眸，“去找人到薄家通个气，争一争。”

“是。”

——

不出他所料，尹沁带着薄宝恬出席了饭局，一桌子的中年男人，她母女俩夹在里面格外违和，几番推辞也让对方面子上挂不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薄宝恬代母敬酒，几个回合脸上布了层绯红，还是景霖叫停了。

眼看着差不多了，其中一人说道：“景董和薄夫人两家的渊源似乎颇深，你看都舍不得自家未来儿媳喝多了！”

薄宝恬跟景正宸的婚事还没敲定，现在出了偷税这一档子事，联姻一事还说不准呢。

景霖之前是看好这一对，现在倒戈了。

打着马虎眼哈哈道：“使不得使不得，婚事还得他们自己满意才好，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帮衬着，不能替他们拿主意！”

“呵呵……是我老糊涂了，一时没想起来薄家千金换人了！”

薄宝恬脸色一僵。

“能让景叔叔包了明月华庭的场子，真是沾了陆总的光，景叔叔出手如此阔绰，想必是对陇业地产势在必得了，宝恬在这提前祝贺景叔叔。”

今天的主题还是跟陆渊谈生意，没由来扯到联姻上，尹沁虽不懂商，但脸色也黑透了。

一桌人皆是愣了下，空气瞬间陷入沉默，一同看向主座上的人。

得罪了陆渊，可是能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的。

陆渊神色淡然的听着，也没作声。

拿起高脚杯，微微仰头轻呷几口，红酒入喉，微酸带涩，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暖橘色灯光柔和了他的脸庞线条。

薄宝恬的视线一直未从陆渊身上移开，碍于公众场合不敢直视。

他淡淡的抬眼，嗓音温润：“陇业那块地皮的价格恐怕得让各位为难了，不过为了有利于二次合作，陇业旁边的荷园就当做我的诚意附赠。”

一圈人脸上皆是一诧，抛出这个诱饵，即便家底不厚实的人也开始躁动。

都知道陆渊说一不二，这话也没人问第二遍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