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绾和许之彦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直到管家来提醒早餐做好，两人之间的隐藏和试探这才结束。

吃饭期间，许鸿钧提起今年过年想热闹一点，刚好今年许暮也回来了，到时候可以和陆家，谢家，还有易家一起做一场宴会。

许暮没有什么意见。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提起陆家，许鸿钧想起了什么，问了句：“陆家那个小子身体怎么样了？”

许暮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还是老样子。”

许鸿钧象征性地叹了叹气：“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里面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但是这次，许暮却不像往常那样表现得无所谓。

男人指尖一顿，脸上的随意慵懒消失殆尽。

江绾绾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了抹闪过的痛色，还有些许的恨意？

她愣了一下。

她其实是知道陆野的。

之前在父母的追悼会上，他还帮过她。

江绾绾其实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唯独记得他那双眼睛。

很干净，很清澈。

很容易让人忘记痛苦。

只是后来听说他生了重病，出国治病了。

可如今听来，陆野这场病好像和许暮有关系。

江绾绾视线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不免有点担心。

但是她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鸿钧很显然也不想多提这件事，只是说：“今年过年的宴会，也请陆家那小子来玩吧，我也很多年没见到他了。”

许暮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这两天，许家格外的热闹。

或许是因为要过年了，老宅里的笑声也多了不少。

管家忠叔年纪大了，无儿无女，和往年一样都是在许家一起过年。

今天晚上是除夕，做饭的阿姨已经回家过年了。

按照往年的习惯，都是在外面的饭店订餐。

只是今天，忠叔特意从外面买了菜，打算自己包饺子。

许鸿钧还让他把案板抬到外面，老爷子甚至自己也围上了围裙，打算一展身手。

许之彦今天也难得没有出去，陪着老爷子一起包饺子。

江绾绾想帮忙，但是却被老爷子拦下了，舍不得让她干活。

只让她在旁边温茶。

许暮也没有去公司，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回一条消息。

晚上八点，晚会开始了。

饺子也已经出锅了。

“爷爷，新年快乐。”江绾绾给老爷子夹了一个福饺拜年。

许鸿钧笑得眯着眼，递过来一个红包：“绾绾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呀。”

江绾绾接过红包，露出抹浅笑：“谢谢爷爷。”

她又看向对面的男人，两人视线相撞，江绾绾心跳漏了一拍，也给他夹了一个福饺：“小叔叔，新年快乐。”

许暮嘴角扬起一抹浅弧，“嗯，可惜我没有准备红包。”

江绾绾有些羞愤，悄悄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的红包。”

她声音很轻，带着她独有的柔软和娇气。

给在座的两个男人心里，拂过一层痒意。

许之彦眯了眯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嘴角的弧度反而更浓。

他先给许鸿钧拜年，同样也得到了一个红包。

今天老爷子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教训他。

“之彦，你明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绾绾丫头给我娶回来，做我的孙媳妇！”

许之彦笑了笑，扬眉看向对面脸色紧绷的女孩，肆无忌惮：“爷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转头又给许暮夹了一只福饺，脸上笑意不减：“小叔叔，没有红包没关系，等我和绾绾订了婚，到时候你可要补一个大红包。”

许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脸上掀不起半点情绪的波动。

仿佛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许之彦意识到这点，脸色微变。

许鸿钧低头吃着饺子，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这时，外面的门铃声响了。

忠叔有些疑惑：“这个时间谁会来？”

按理说拜年也是从明天才开始的，谁会除夕夜来拜年？

许鸿钧拿筷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神色不显。

忠叔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但是开门后，外面有一段时间的静默。

许之彦有些好奇，问了句：“忠叔，是谁呀？”

忠叔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他走了进来，看向老爷子，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许暮的身上。

“老先生，外面……”

话没说完，他身后的两道身影走了出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爸，新年快乐，好久不见了。”许永斌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爸，新年快乐，我和斌哥回来给您拜年。”柳眉挽着许永斌的胳膊，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身材和容貌却保养得很好。

许之彦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站起来走过去：“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许鸿钧看到他们，视线下意识落在许暮的身上。

男人坐在那，神色冰冷，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许永斌和自己儿子抱了抱，一副久别重逢的苦情戏。

三个人抱在一起无声哭着。

柳眉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许永斌的怀里，眼角坠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最后还是许鸿钧打断了他们的叙旧。

“行了！大过年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许永斌擦了擦眼角的水光，看向餐桌上的另一个人。

他眼底泛着些许深意和挑衅：“小暮，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许暮垂着眸，嘴角噙着一抹玩弄的笑。

听到他的问话，许暮掀起眸看了过来，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的掩饰：“承蒙大哥照顾，我还能活到现在。”

许永斌仿佛听不出来他言语间的嘲讽，笑了一声：“照顾你是大哥应该做的。”

说完，他视线落在旁边的女孩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浓：“这么多年不见，绾绾丫头变得更漂亮了。”

江绾绾不知道他和许暮之间的纠纷，只是因为许之彦的存在，她并没有吭声。

再加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江绾绾总觉得许永斌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的感觉。

有点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