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白。”
司珩的声音飘过来,带着得意与炫耀。
“你的身体,我要。你的棺木,我要。你女人的心脏,我也要!母亲,动手吧。”
“不!”
我听到了朔白愤怒的嘶吼。
轰隆!
一道黄雷落下,昏暗的教室被雷光映亮。
借助着这片刻的光明,我终于看到了朔白。
他跪在地上,应该是刚才哀求大奶奶的时候跪下的。他浑身是血,血染红他的外袍,一身的赤红却还没有他眼中的血色重。
他望着大奶奶,一向清冷矜贵的眸子,此时写满了哀求。他眼中含着一层水雾,因为他双眼血红,所以映照着这汪水也犹如血泪一般。
这一刻的他卑微极了,他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他把姿态低至了泥土里,他只求大奶奶能饶我一命。
我努力的张嘴,想要告诉朔白,不要求他们,也不要留在这里,赶紧跑!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可我不仅说不出话,我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猛地。
心口一阵剧痛,我咽喉一痒,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
“母亲……不要!”
最后时刻,我听到的是朔白声如泣血般的撕喊。
随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我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我人就失去了意识。
死得倒也算痛快,心脏被挖出去,我当场气绝身亡,没经历什么痛苦。
只是,我折腾了这么久,又是开堂口供奉仙家,又是做生意积德行善,可最终,我特么还是享年十八岁!
我还是死了!
我的心脏要是给朔白,我至少能瞑目。可偏偏,拿走我心脏的人是疯子司珩!
司珩几次想要我的命,并且三观感人,我才不相信我出生时,帮我挡雷劫的人是他!肯定是他冒领了朔白的功劳。
而且,我心脏藏有神力,我应该不是一般人吧?我会不会真的是一位天神转世?
如果我真的是天神,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吧?又或者说,我死了,是不是就渡劫成功了?接下来我就要飞升,回归神位了?
等我恢复了神位,我第一个收拾大奶奶,第二个收拾司珩……
……
我应该是死了。
现在我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周围寂静无声。我即听不到外界的动静,我也没有办法开口讲话。
我躺在一片黑暗中,身体绵软无力,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唯一的能做的就是胡思乱想,于是我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我觉得过不了多久,黑白无常应该就会来勾我的魂了。然后我被带去地府,接受审判。
我才十八岁,此生没做过恶事,更是开了堂口,积攒了一些阴德。有这些加身,我已经很快会投胎转世吧?
再世为人,还请保佑我父母双全,家庭美满幸福。当然,父母如果是富豪,那就更好了……
“小宁……”
一声哭喊突然传来。
悲伤的哭声打破寂静,吓了我一跳。
随后我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林小秋!
是林小秋在哭我!
“小宁……你别吓我,你的心脏咋还没了呢?”
看吧,我果然是死了。
心脏被大奶奶挖走,所以没命了。
“小宁,你别睡了,你快起来……你睁开眼看看我……”
我都死了,我还咋睁眼……
猛然间,犹如眼前的黑布被扯掉了,我的视线恢复。
阳光刺目,我本能的闭了下眼睛,等我把眼睛再睁开,我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林小秋,以及气喘吁吁的朔白。
看到我醒了,朔白疲惫的坐到了地上,侧头看向身后,嗓音沙哑的道,“猴子,结束了。”
听到朔白对孙菲说话,这时我才注意到坐在朔白身后的孙菲。
孙菲盘膝坐在地上,身上缠满红色的丝线,丝线凌乱,纠缠在一起,看不出走向,更捋不出头绪。在这一堆繁杂的红线里,有两根丝线也看不出是从哪里穿了过来。
这两根丝线分别缠在孙菲的左右手上,丝线向前延伸,一直延伸我身上。
没错,这两根线的另一头分别系在我的左右手上。
孙菲脸色惨白,两只眼睛闭着,只有额头的第三只眼睛睁着。第三只眼瞪圆了,猩红色的眼睛像是浸染了鲜血,随时有血珠从她的眼睛里滴落出来一般。
听到朔白说结束了,孙菲长出口气,眉头紧皱起,第三只眼慢慢的闭合上。
接着她睁开双眼,满眼疲惫的看我一眼,喘息着道,“把小仙姑领回来了就好。六爷,我不行了,再坚持下去,我会猝死的。我要回香堂了,我要去休息,我的眼睛好疼。”
额间闭着的第三只眼,有鲜红的血从眼睛里渗出来。看得出,孙菲已经到极限了。
孙菲话落,不等朔白回话,林小秋急忙喊道,“孙菲,你等一下!你走了,小宁不会有事吧?她会不会再死掉?”
孙菲小心翼翼把手上的红绳接下来,系在她面前摆着的香炉的左右两个铜耳上。
系好红绳,孙菲才开口,“六爷,看好炉里的香,只要香不灭,小仙姑就不会有事。还有,在这根香燃尽之前,一定要找到帮小仙姑续命的方法。否则香灭阴差至。地府派阴差来勾小仙姑的魂,到那时,我们就被动了。如果不交出小仙姑的魂魄,我们就跟整个地府为敌了。六爷,这件事很重要,我还要修仙的,你不要连累我!如果没办法续命,就放小仙姑离开,也比强行留下她,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强。”
朔白已经被柳家除名了,他是邪仙,他不在乎名誉。可孙菲还想修仙,孙菲还想要清清白白的名誉。
“我知道谁能帮她续命。”朔白道,“不会惊动地府。”
孙菲似是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瞪圆了。随后她深吸口气,“六爷,你果然够疯。我不陪你胡闹了,我走了。”
说完,孙菲化作一只白毛小猴,穿墙而出,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的反应都变迟钝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观察四周。
这是一间酒店房间,床和家具都被推到了房间角落里,房间空出很大的一片空地,此时我就坐在这片空地的中央,我的周围是用朱砂画出的阵法。
而刚才孙菲的位置是在阵法外。
朔白和林小秋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我两旁,他俩在阵法内。
观察完周围,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我不是心脏被挖,人死了吗?我怎么又活过来了?孙菲说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是什么意思?
我的头低下去。
只是还不等我看清我心口的样子,一双大手就突然伸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没什么好看的。”朔白的声音响起,“唐宁,别怕,我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