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夏总与身边驾驶员的关系发生突变,起初公司和绸厂的员工大感困惑,很不理解,他们想象赵满强虽然为公司立功不小,大不了给他多发奖金或委以职位,搞不懂日常生活十分严谨的老板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动了真情,并把半个家业交与他手。一度时期在这个私企内部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嫉妒、轻谩的声音,有的说是赵满强贪图老板的财产,想咸鱼翻身、一步登天,有的讲是夏总犹发轻狂,喜欢小男人青春年少,当然也有人看好他们这段感情,真诚为俩人祝福。然而无论别人如何评价,褒贬不一,这毕竟是老板的家事,谁也无权干涉和过多非议,正如一句哲言所讲:“凡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慢慢的大家也就见怪不怪,在处理关系和改换称呼上自然而然、习以为常了。
自从赵满强当了厂长,夏霖就重新买了一辆轿车自驾使用,而将原来那辆旧车配发给了满强,这样他想外出和到公司往来就很方便了。一天他开车进城办事,正巧碰见城里那位交情很好的战友,因许久才见格外高兴,两人称兄道弟地亲热了好一阵,战友瞧着满强一副西装革履、满面春风的样子,而且开着一辆高档轿车,不无羡慕的说:“嚯,老兄混得不错嘛,怎么样,高就了吧?”
因正当午时,满强兴冲冲的一拍战友的肩膀说:“兄弟,走,我请你吃饭,哥俩今天要好好聊聊。”随即请他坐上车来。两人就开着车在大街上兜了好几圈,最后选了一家较有档次的餐馆停车入内。
落座后满强吆喝着点了一些很贵的菜肴,又要了瓶价钱不菲的好酒,他想好好款待一下战友,藉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由于开车不能饮酒,他就以茶代酒地举杯敬战友说:“兄弟,我开始到萌州是奔你而来,多谢你过去对我的关照,而且推荐我去保安公司,给我指了一条明道,要不就没有我的今天,来,我真心诚意的敬你一杯。”
战友谦让说:“哪里哪里,是你自己有能力,到哪儿都会有发展,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说着爽快的把酒干了,接下试问道:“满强,你现在到底混成啥样了?”
满强没有回答,只是递过一张名片给他,战友仔细看着上面的称谓,禁不住读出声来:“盛夏丝绸厂,赵满强厂长。”他打量了一下满强道:“不可能吧,我是晓得你进了那个厂,但是这才多久,你都当上厂长了,告诉我,你咋这么厉害?真有你的!”说着佩服的举了一下大拇指。
满强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哪像你老兄,全凭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来。”
听这话战友神色黯然,他说:“你挖苦我哈,你知道我先进工厂,工厂倒闭了,后做服装生意,生意亏了,现在做水酒代理,销路又不好,如今哪能跟你比哟。”
满强便安慰了他几句,劝他不要灰心,说凭他的智商财运迟早会到,到时候像洪水滚滚而来,势不可挡,想不发都难。战友乐了,说借他的吉言就回敬了一杯。
两人说笑一会儿,满强关问起他的个人问题:“呃,听说你耍女朋友了,人咋样,漂亮啵?啥时带来让我瞧瞧。”
“哪有哇,只是经别人介绍了几个,”战友喝口酒说:“不是人家嫌弃我,就是我瞧不上人家,反正一个没成,管它哩,这事得靠缘份,我不着急。”说着反问道:“满强,你怎么样了,凭你现在的条件,应该有大把女娃喜欢你吧?”
满强想了想,觉得可以对战友实言相告,就把自己与夏总的恋爱关系向他挑明了。
不料战友持怀疑态度“不会吧,你们老板那么有钱、那么有身份,她能看上你?”并说:“据我了解她的年龄应该比你大不少,你觉得你们之间合适吗?”
满强有些不悦,一脸严肃的答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其它一切都不是问题。”
战友想了想问:“你是真心喜欢她?”
满强认真的点点头。
“你敢保证她也真的爱你?”战友又问。
满强肯定两字:“当然!”
战友会意一笑,然后举杯向满强贺道:“那我在这里恭喜你了,祝你们爱情长久,早日修成正果。”
满强破例也给自己斟了杯酒,回说:“感谢你的祝愿,等到那天我一定请你喝喜酒。”言罢一饮而尽。
随后两人又聊起部队和其它战友的事,说话间满强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夏总通知他快回绸厂,说有重要事情商量,满强只好与战友匆匆告别驾车而去。
满强回到绸厂办公室,早在那里等候的夏霖告诉他说,她曾在西部交易会上认识的日本商人真的要来了,他们将按上次的约定来萌州作实地考察,同时准备与公司洽谈对口贸易事宜。她交待满强尽快组织人把绸厂清理、整治一遍,要以最佳状态迎接这次外商的来访。
当一切安排就绪,这路漂洋过海的日本人就来到了。按照接待程序,夏总和满强又陪同他们视察了绸厂的厂区规模、纺织机械、花色品种和生产样品。之后经过一番磋商,由对方随行的一位中国翻译表达出他们的两项技术要求:一是平面丝织的印染方法,应改用国际流行的电子染色技术,才能确保图案稳定和层次效果,而且花色品种须由日方提供本国民喜好的模板;二是纺绣织品需要双面双绣,两面都可作正面用途。并明确表示,如果能够满足这两项需求,他们将包揽这里所有产品直销日本市场,并可以与盛夏公司一次性签订三年以上的国际经贸合同。
由于盛夏绸厂采用的是传统染制方法,而绣面缎料也是单向织造,这在中国市场并无异议,而这次日商提出的苛刻要求夏总无法接受,目前也没有这种技术能力,所以她在谈判桌上实话实说,讲出自己绸厂还没有这种工艺和配套设备,并直言不讳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不料日方代表向盛夏绸厂提出了建议,说关于印染方式他们可以帮助从日本引进技术,至于双面绣的问题他们推荐了国内沿海一家丝绸厂,说是那里有这样的纺绣设备和工艺流程,可以去向那家厂观摩学习,然后对本厂进行技术改造。谈到这个份上夏霖甚觉奇怪,她反问对方:“既然知道那家厂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为何不去那里而来萌州多此一举?”
日方坦言道:“因为访遍中国丝绸行业,发现唯有你们这里的丝质优良、十分纯正,堪称业界上品,而且没有添加任何化妨纤维,其性价比最为合理,有很高的利润空间,如果彼此合作可以达到双赢。”
这时夏霖才真切感悟到日本人商道精明,为了谋求利润不惜煞费苦心、深度策划。她只好答复说他们的建议可以考虑,但是关于技术改造涉及的问题很多,不是短期能够解决的,要等公司筹划好了才能确定能不能做。对于这边的态度日方表示理解,留下话说双方能否合作全看盛夏公司意愿,如果想好了可随时通知他们,并在这次造访结束时选购了一批样品带上走了。
关于日商建议绸厂技术改造的事,夏总在公司召开了专题会议进行讨论,不料会上多数人持反对意见,理由是盛夏绸厂本来就属中小型企业,在本土生产销售不愁没有市场,用不着伤筋动骨的进行改造。有的人还说日本人并不可信,如果引进新设备投资太大,到时他们违约或达不到预期效果可能会得不尝失,变成赔钱赚吆喝。
作为绸厂现任厂长的赵满强却力主技术改造,他分析说:“目前国内纺织行业竞争日益激烈,我们绸厂要想发展就必须进行改革创新,否则就有被市场挤压、淘汰的危险。现在日本商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这个商机一定不要错过,这叫与国际接轨。退步讲即使以后与他们合作不成,只要我们的技术走在国内同行的前列就不愁没有市场,我们的产品销路就会有长期保障。当然要改革就会付出代价,但是细想一下,如果我们跨过了这一步,企业就会迈上稳健经营、长效发展之路,将来利润回报率可能会成倍增长,所以现在我们实施技术改造势在必行。”
对于这些议论夏霖起初也很犹豫,因为所谓技术改造实际就是更新换代,企业要升级必然涉及引进技术设备和扩厂建房等问题,这些都是需要大量资金作铺垫的,而凭公司目前的财力要想启动这样大的项目确实很难。但是当听了满强讲述的道理不由使她为之动容,一是欣赏他对企业的忧患意识,二是中意他对绸厂发展的长远思路,这样在赵满强等人的坚持之下,当然也不排除私情的驱使,夏霖心一横最终决定了绸厂实施技术改造的方案。
很快夏霖向日商通报了本厂愿意“技改”的决定,同时选派了绸厂的几名技术能手,由赵满强带队前往他们推荐的那家丝绸厂登门求教,准备学成之后就地引进新型织机。
赵满强一行去到的这个厂属于江苏省一家大型丝绸企业,该厂为了推销自主研发、联营的纺织设备,很乐意内地的私营小厂来观摩学习。这样经过半个多月的潜心实习、偷精学艺,他们基本掌握了那里的双织技术,满强还通过该厂预定了购买织机的型号与台数,然后信心满满的打道回来了。
当夏总听取了赵满强一行出外学习的情况汇报,根据他们带回的新型织机图样和价额标准,加之需从日本引进印染设备以及扩建厂房等基建工程,她大概测算出这次技改的总体造价,而对应公司现有资金流量起码还差四、伍百万,为了筹措款项缺口,她只得考虑去向银行借贷。
由于企业资金周转,在这之前公司和绸厂已在其他两家银行负有债务关系,所以这次夏霖决定去向市建设银行申请贷款,她派赵满强具体负责接洽、承办这件事。满强跑信贷开始进展很顺利,经建行对盛夏企业的相关资料作出考察、评估,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但条件是必须将绸厂的大部份固定资产作抵押,而且要按计划分期还本、付息,一年内本息还清。由于急需资金,夏霖只好同意一切都按银行要求办理,为了方便起见,她干脆让满强起用了“盛夏丝绸厂”的公章,就以绸厂名义填写好贷款合同向他们递交上去,同时还在该行开设了一个特别账户,就等放款下来好直接打入这个银行账号之中。
不曾想这笔贷款却迟迟没有到位,一晃就进入到四季度,银行的人解释说因为当年他们发生了不少呆滞贷款,而且时近年底急需资金回笼,行里突然决定冻结了资金,所以暂时不能给盛夏绸厂放贷了,不过他们表示原定的贷款合同继续有效,只是发放时间要等来年才能确定。
由于没有资金保障,盛夏绸厂只好将技改项目暂且搁置起来,这样夏霖和满强便又回到了往日的工作状态,暇闲时又续演他们的爱情。一天满强接到夏霖的电话,要他晚上去家里吃饭,满强心想夏总家里没人煮饭,以往约会多是在外面吃过了才回去的,莫非是她又请了保姆在家?于是下班之后兴冲冲地赶了过去。
当他按响夏霖家门铃,她来开门说了声:“你进来等会儿,我在炒菜。”就闪身进到厨房里去了。
满强进屋换上拖鞋,一眼瞧见餐桌上已摆满了七盘八碗的熟菜,其间还放着红酒和高脚酒杯,特别是桌边竖着的一柱红烛格外醒目。满强不胜惊讶,瞅瞅四周并无他人,就悄悄跟进厨房里去,他看见夏总一人正在翻炒锅菜,心头一热上去就抱住了她的后腰,夏霖身子一怔回头说:“别闹、别闹,菜要起锅了。”
满强没有松手,见她佝着的腰间有一丝裸露,便噜起嘴吻了下去,夏霖赶忙胡乱地往盘里承好菜,转身用手指压住他的嘴唇说:“过去坐好,我们马上开饭。”
满强乖乖的到餐桌前坐下,等夏霖一切安顿好了,他看着眼前丰盛的菜碟不禁问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夏霖答说“是呀,怎么样,还行吧。”
“真行,没发现你做家务也这么能干,真是德才兼备、秀外慧中呀。”满强由衷的赞叹,并问:“就我们两人,干嘛这么隆重呀?”
夏霖反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满强想了想摇摇头。
夏霖叫他去关掉房顶大灯,自己将桌上那支红蜡点燃,眼前顿时呈现出一片迷朦、温馨的色彩,然后她打开酒瓶,分别往两只杯中倒上红酒,在递给满强一杯时才轻轻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噢,”满强受宠若惊“这很重要,应该多请些人好好祝贺一下,为啥只约了我一个人来。”
夏霖举起酒杯邀满强对碰对饮后,才说:“因为今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要你从今以后每年都能记住我的生日。”
满强有点愧意“我真不知道今天……对不起,以后我一定记住。”说着赶快敬酒道:“夏总,祝你生日快乐!”
夏霖纠正他说:“满强,你以后私下不许再叫我夏总了,听着不舒服,我名夏霖,你就叫我霖姐吧。”
满强干完杯中酒说:“叫夏总已经顺口了,改口反而不习惯。”
两杯下肚后夏霖开始有些兴奋,她说:“满强,我们是不是相爱,如果我们结婚了你还这样叫我么?”
一听结婚二字满强心头乍喜,嘴上却问:“那我该怎么叫你呢?”
她用目光掠了他一眼,柔声说:“应该叫我老婆呀。”其实作为女人,无论地位高低,表面如何坚强,都是希望有一个钟情的男人这样称呼自己,仿佛有了这种称谓自身才有归属感和家的概念,相信夏总此刻这么说内心一定是幸福的。
听此话满强讷讷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夏霖会心一笑,招呼道:“来,吃菜、吃菜,我们不要光顾说话。”
满强突然想起件事,他说:“先不吃,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是应该给你送一份礼物的。”
“算了,你不知道今天这事,我不怪你。”夏霖摆摆手道:“只要你有这份心就是了。”
满强执意起身说:“你等等,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夏霖道:“真的不用了,快坐下吃饭吧。”
“一定要送的。”满强显得十分固执
夏霖只好问:“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我要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满强丢下一句话转身跑出门去了。
没办法,夏霖只得一人在家踱步,她猜想着满强究竟会给她带回什么特别礼物。
将近一个钟头,外面的天已黑定了,夏霖又将菜重新热过一遍满强才赶回屋来。只见他拎着一个生日蛋糕放在餐桌上,然后望着夏霖憨笑。
夏霖看过蛋糕,打量着他问道:“这就是你送我的特别礼物?”
“啊,过生日送生日蛋糕,这不特别吗?”满强哂哂一笑说。
夏霖想想也是,无论送她什么不过是一番心意,难为他买个蛋糕跑了这么久,便又招呼他赶紧坐下吃饭。酒桌上两人把其它一切烦心琐事抛置脑后,只顾卿卿我我、交杯对饮,直喝得彼此心跳脸热,座位越挪越近。
正当情切意浓之时,满强却起身打开了那个蛋糕,并在上面插了几根彩色小蜡将其点燃,而后他请夏霖许了个愿,接下还要她将蛋糕切了分吃。她推说肚子已饱不想再吃了,他就强调说过生日必须得吃这个,还取来小刀执意要她切分,夏霖拗不过,只好顺着他在蛋糕上指定的部位下刀,不料刀口落下却碰着一快硬硬的东西,她感觉不对,就用刀尖往上挑起,待刨开时蓦然发现那是一枚戒指,她赶紧用手指捻起一边擦拭一边辨认,在灯光下戒面上闪出了熠熠的光亮,她明眼识得那原来是一颗硕大的钻戒,一阵惊喜过后她抬眼疑问满强:“这是怎么回事?”
满强慢慢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说:“这就是我送你的特别礼物。”
夏霖没想到满强还能如此浪漫,她知道这枚戒指起码是他几个月工资,这份心意对他来讲的确难能可贵,怎不令她格外感动?只见她情不自禁的过去凝望着他,竟然象个小女人般温柔地道了声:“谢谢!”
满强顺势轻轻捧起她的脸亲吻下去,两人的头颈、双臂一下交织在一起。正当相吻时夏霖却忽然分开了身子,显得十分严肃的问满强:“你说今天是不是个特别的日子?”
满强肯定的点点头。
她又问:“你送我的是不是特别礼物?”
满强回问:“是呀,怎么啦?”
“那好,你就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用你特别的礼物向我求婚吧。”夏霖毋庸置疑的说。
“真的吗?”满强一听喜不自禁“我要怎样才能求婚呢?”
夏霖拉开一把椅子坐定,并把手中的钻戒交还给满强,然后慎重的告诉他:“这样,我俩现在举行一个仪式,如果你愿意娶我,就单腿跪地向我说出求婚的话,你要用真心打动我,然后给我戴上那枚戒指,若是你心不诚我是不会接受的,明白么?当然你也可以放弃求婚意愿,要想好了才作出决定,你愿意吗?”
满强不假思索的答说:“愿意,我愿意。”而后搔脑想了想就一下跪在她面前告白道:“霖姐,我原来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也是一个农民的后代,是老天怜悯我,让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承蒙你的关爱才有我的今天。我自己无财无德,只有一颗疼你、爱你的真心,如果你不嫌弃,求你嫁给我吧,我将永远爱你,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他的话语发自肺腑、句句真切,因激动两眼都潮湿了。
夏霖听罢,注视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臂,满强赶紧小心翼翼的将钻戒给她戴上手指,并仰望着她半天没有站起身来。夏霖看着他那愣愣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顺手抓起一块蛋糕糊在他的脸上就嘻嘻地跑开去了,满强一下反应过来,忙也起身,掏了坨糕点追过去抱住她就往头上、脸上一阵乱抹,夏霖告饶的急呼:“不来了、不来了……”
满强停住手将她的身子扳正,看到她满脸粘着蛋糕黏沫,就紧紧抱着她,用舌头不断在她的面庞、颈项上舔食,直舔得她腰脊酸软、浑身酥麻,直舔得她肌体蠕动、鼻息喘重,结果是她首先把持不住主动向他求欢。瞬时两人紧紧互拥上下厮磨,就象要把自己揉碎了与对方溶为一体,当临界之时,夏霖恍若灵魂出窍、幻化若蝶,身体如飘浮于半空之中而久久不能自己……而只有在这种时候满强才觉得对高高在上的夏总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征服感,而身下的夏霖此刻也是那么的甘愿被征服和任由摆布,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俩才能充分体会到水乳交融般的身心满足。
事后夏霖懒得收拾狼藉的现场,就直唤满强进了卧室留他一齐安歇了。在她那张软绵棉的大床上两人亲昵相拥、柔情絮语,夏霖提议他们不如早点结婚算了,光明正大的免得别人说三道四。满强当然满心欢喜,因为这样他不但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而且一下跨入了有钱人的行列,还能与相爱的人朝夕相伴,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两头跑路,所以他巴不得马上结婚才好哩。
两人就在床上设想他们的婚事,夏霖说这里的房子是前任老公买的,住这儿老是想起从前的往事,她要开始新的生活,要在别处购房安置新家。谈起购买新房的朝向,夏霖说她怕冷一定得朝东向阳,聊到家装布置,她又说买家具应该订购楠木的,前不久她在别人家里看过一套很不错,虽然价钱贵些但是很气派,真是物有所值。后来她还想象着将在哪家星级酒店举办婚事,甚至预计需要邀请哪些亲朋好友、重要客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就这样他俩一边推算着婚期,一边憧憬着未来而幻入同一个美梦之中。
此后满强就常在夏霖这里留宿,俨然把这边当成自己的家了。同时他还将自己比较重要的东西也搬了过来,特别是把那件可以证明他身世的红肚兜放在了她的衣橱里面,以防丢失。而近期工作之余,夏霖就带着他四处去查看新开盘的楼市,或是一同到家具商场、床上用品商店去物色家什,准备着买房、购物,重新置办家庭。而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很快传递开来,尤其是公司和厂里的员工奔走相告,都眼望着想要喝他们的喜酒。
唯有夏霖的大姐夏雪至今还不知道妹子快要结婚的情况。恰好一天早晨她乘车进城,准备往市教育局去送一份报告,下了公交车她顺路朝那个方向走去,由于昨晚飘过一场霏霏细雨,地面很湿,她一边走一边小心地避闪着路面的积水,不料一辆货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将一滩泥水溅起正正的浇在了她的身上,把她的头发、衣裳洒满了泥浆。这一糟淋使她惊慌失措,发懵的蹲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隔了好一阵她才想起这里离妹子的公司很近,于是赶紧给夏霖打了个电话,叫她快来把自己接去清洗,因为就她那副狼狈样是不敢再去见市局领导了,所以决定去妹子那里把衣服换掉,下午再去办事。
市商检局今天要给盛夏公司下个批文,夏霖接到大姐的电话时正等着他们来人,她毫不迟疑的放下那事,自己先驱车去把夏雪接到家里来了。但是刚进家门还没坐稳,公司那边就来了电话急催她过去,夏霖来不急细说什么,只好叫大姐先去浴室洗澡,然后就在她的衣柜里随便挑几件衣服换上,并嘱咐说一定要等她回来,中午要一起吃饭,说着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大姐很熟悉妹子家里的环境,很自便的进到卫生间去放上热水,而后脱衣解带慢条斯理地洗浴起来。毕了她裹上妹子的睡袍就进到里屋去寻衣服,在卧室的衣橱里先是挑了件外套,因为刚才脚面也被路水浇湿了,所以她还想找双袜子换掉,便打开内设的大抽屉随意翻寻,结果袜子没找到,却被其中一条红色物件吸引住了,她将其慢慢扯起来看,只见上面呈现出几个残缺的“红卫兵”字样,这件东西就象个小肚兜,乍一见似曾相识、十分眼熟,她急忙翻开里层的边角,那里赫然显出一个刺绣的“强”字。这一看令她大惊失色,因为这分明是她过去亲手缝做的那条小孩裹肚,也曾是她给农村那个私生娃儿用过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反复摸挲着那物心里一阵激动。
她大脑回旋、时空倒转,很难想象这件东西咋会在妹子的屋里出现。难道是丢了的“强生”娃还活着?难道是他也来到了这个城市?难道是妹子认识他,知道他的下落?一连串的猜测在她的脑海徘徊,使她疑虑重重、坐立不安,再也没心思换衣服了。她回过身去依然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只是把外衣上面的泥浆简单刷洗了一遍,然后去到客厅坐等夏霖回来,她要将手中捏着的那个物件问个明白,寻思着这东西为何在此,也许通过它就能找见失踪的那个孩子。
夏霖回公司办完事已是中午十二点过了,她本打算把满强叫过来一起陪大姐吃饭,顺便将他们准备结婚的事讲给她听,但转而一想他俩的情况太特殊了,万一她不乐意,彼此面对岂不是很尴尬。所以她还是决定自己先回去和姐谈谈,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大姐如母,这事务必要征得她的同意才行。
一拢屋夏霖看见大姐并没有换衣服,就埋怨她不该还穿那身脏衣,大姐说:“没事、没事,我已经把上面的泥水刷掉了,”还从沙发上站起来展示道:“你看、你看,没啥了吧?只是衣面上有点润,没关系的。”
夏霖大概瞧了瞧果然看不出什么,就说:“看你,不换就算了。姐,反正你到我这儿来不要太格外了。”
“那咋会?别多心,我们又不是外人。”大姐解释说。
夏霖便道:“那好,姐跟我走,我请你出去吃牛排,就在对面不远,才开张的一个西餐馆,味道不错哩。”
大姐不但没有起步,反而坐下身冲妹子招招手说:“夏霖,先别忙,过来坐一会儿,我有话问你。”
在大姐面前夏霖永远是小妹,她以为姐会问点寻常的事,就顺从的过去捱着坐下。但见大姐亮出手中那条肚兜放在茶几上,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它咋会在你的屋里呢?”
夏霖一眼看出那是满强的物品,也知道那物对他意味着什么,便伸手牵过来诧意的反问道:“姐,你咋拿出这东西来,你问这干啥?”
大姐没有回答,继续追问说:“你知道这件东西是谁的?你晓得它的来历么?”
从姐的语气中夏霖似乎听出一丝玄念,她大脑一闪,莫非是姐曾见过此物,或者知道啥事,否则不会这么问话,但是姐怎么会晓得满强的事情?这太蹊跷了,于是她多了个心眼,想先听大姐怎么讲然后再作计较,便顺口吱唔道:“噢,那是……以前在这儿打工的一个人丢下的,看起来像是文革时期的‘红卫兵’袖套做的,我觉得好玩就收着了,怎么啦?”
“一个打工人丢下的!?”大姐听此言神情有些紧张,连连发问:“他在哪儿?他咋会到你这里来?他有多大年龄?”
夏霖见她反应异常,心里忽就忐忑起来,只好又哄着说:“大概二、三十岁吧,是零时上门来干活的,怎么回事,姐,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大姐深沉地说:“他的年龄不会上三十,按时间推算应该在二十五、六岁,是不是?”
夏霖一听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姐,你咋知道他的?”
大姐却要她正面回答:“我说他的年龄对不对?”
夏霖只得点点头。
大姐思忖一阵才说:“夏霖,你不知道,姐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些错事,我本不愿再向任何人提起,以为那些陈年旧事早就随时间消逝了,不曾想今天却在你这儿又遇见这件东西,你说咋会有这么巧的事?”
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夏霖心头,但她又不得不继续追问:“究竟是啥事情嘛,你和这件东西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大姐像是定下心说:“夏霖,你是我亲妹儿,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瞒你了,现在我就把从前的一些经历讲给你听吧,你才知道这东西的真实来历。”
接着她就把自己曾经在农村的那些凄情往事断断续续地向妹子讲了出来……
讲完后她用纸巾拭着溢出的泪珠,伤感地说:“那时处境荒凉、心里好孤独,迷迷糊糊的就做下了那些事情,后来我以为那娃已经不在人世了,看来他还活着,这件肚兜就是最好证明。”
虽然大姐讲得晦声晦语、音调低缓,但是对妹子夏霖而言却如晴天霹雳、振聋发聩,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遇缘的事情,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霎时惊呆了。
大姐忽又想起件事说:“噢,还有,你看见那娃的耳朵后面有一块紫色暗斑吗?好像是右耳……对,就是右边,那是他出生时留下的胎记,消不掉的。”
“不清楚,没注意。”夏霖摇摇头佯装不知。
大姐接下问:“那你晓得他叫啥名字么?”
夏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敷衍道:“他是一个普通民工,在这里没呆多久,啥名字我已不记得了。”
“他的生父姓郝,他是不是叫‘郝强生’?”大姐提示说。
因为赵满强曾经给夏霖讲过身世,而且知道他现在的姓名来由,加之那块胎记,这些都与大姐讲的情况相吻合,虽然她所讲的那个“郝强生”与“赵满强”两个名字中只有一个“强”字相同,但她已完全明白这原本就是一个人,而正因为如此,她却故意绕开话说:“喔,好像他不叫你说那个名字,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不会错的,”大姐指指那条肚兜说:“从他的年龄和这件信物印证,十有八九就是那娃,如果名字不对那一定是后来被人收养后给改过了。”
夏霖心里犯堵,一时没了话说。
“呃,他怎么跑来你这里来打工呢?”大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是老天的旨意,转来转去又转到自家人面前来了。”
继而她又很认真的对妹子讲:“如果你说的那个打工人真是‘强生’娃的话,一定要想法把他找到,因为按辈份他应该是你的亲外甥哩。”
这一听夏霖更如一箭穿心,如此说来她竟然是情人并将与之成婚的丈夫的亲姨妈,这太理乱了,这种亲情关系与之他们的男女私情岂不是人伦倒错?她想到即使自己本不知情,但事实上他俩已经筑成了那种被世人深恶痛绝的乱伦孽情,这实在太荒唐了!
一种固有的伦理忌禁使夏霖顿生恐惧,因羞耻之心她再也不敢向大姐吐露实情,只好依着她的话咕哝了一句:“哦,想法去找他,看能不能找到……”说着她赶快把话题岔开:“姐,我们光顾说话,你看这都啥时候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大姐考虑了一下,然后捏了捏那肚兜说:“这东西就留在你这里吧,你就用它去找那娃,找到后交还给他,一定不要忘了这事哟。”
夏霖貌似肯定的点了点头。
姐妹俩这才出了门,去到当街斜对面那个餐馆落座。在吃饭时大姐还一直追问那“强生”娃是如何到妹子这里来的,打听他曾经在此打工的一些情况,夏霖就一再编着谎话应付着。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要去办事大姐只好告辞,但在临别时她嘱咐妹子:“夏霖,那娃能长这么大不容易,长期在外打工很辛苦,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好歹是侄亲,就安排在你那个厂子里做事,总比在外面强,你看咋样?”
夏霖只得表示:“好吧,姐,我尽量托人去找,如果能找到,或者能证实他就是你丢了的娃,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大姐却又告诫说:“这层关系先不要让外人知道,对那娃先也不要说破,否则一时不好面对,现在只要能给他多些关照就好。”
“行,你说咋样就咋样,放心吧。”夏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一边假意安慰,一边招来一辆的士,急忙送大姐上车走了。
望着大姐乘车远去,夏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沉了下来,但是这一沉却越沉越重,就像一块铅饼压在了胸口。她无意再到公司里去,便晃晃然回到家中。当她躺在家里那宽大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条红肚兜,大脑里不断闪现出与赵满强相处的情景,从相识、相知到准备结婚的往事都历历在目,她原以为他俩是一桩顺理成章的婚姻,从此自己可以筑建爱巢而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不曾想大姐今天来却一语道破“天机”,瞬间就让她憧憬的美好愿望破灭了,使她亲自选择、构划的家之穹顶坍塌了。她想象不出这是老天作祟,还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但她知道,当大姐一眼识穿这层“亲情”就等于宣判了她和满强的“爱情”死亡。而后她想到一切都将结束,该怎么去向赵满强交代呢?难道对他说出实情,叫他主动退避,问题是自己和他木已成舟,连续发生着那种男女肉体关系,现在才告知他是自己的亲侄儿,这是何等难堪,这话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想起与满强的床闱之事她不由面臊耳热、羞愧难当。复而想到要是满强知道了事情真像必然会去追认亲妈,一旦大姐晓得了他俩的孽情今后将如何面对?再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事走漏了消息,让外人知道自己做下这等丑事,必定会使自己声名败坏、威信扫地,后果不堪设想。就这样夏霖一直委缩在沙发上思绪交错、忧心忡忡,就眼前的人生难题她不断地假设复问,又自问自否。为保全名节,最后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一是必须立即与赵满强终止情人关系,二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俩的亲情关系,否则将授人以柄而贻笑大方、否则将不齿于世而无地自容。
当天下午快下班时,满强照常打来了电话,说是想接夏总出去吃晚饭。若是以往她会十分爽快的答应,心里还惦着快点见面,但是转眼之间情况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当即回绝了他,并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叫他今晚也不要过来了。满强则一再关问她的情况,还非要过来看她,说不行就送她上医院去,都被她硬生生的拒绝了。
当晚她在家里随便找了点饮食吃下,就爬上床去躺下了。睡前还一直胡思乱想,半夜里又像遭了梦魇,她梦见大街上好多熟人一下变了脸,都在指责她不该和近亲乱性,有的还不断用恶毒的语言辱骂她、朝她吐唾沫。后来个个面目狰狞的开始追打,她无法解释,只能狼狈地躲避、逃跑,跑着跑着就到了一个山岩边上,那些人又赶来步步相逼,逼得没有退路,脚下一滑就跌下了万丈悬崖。她尖叫一声霍然惊醒,被这个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样她再也不能入眠,在屋里揣度着以后究竟该怎么办,从而更加坚定了她和赵满强彻底了断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