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话音才落,盛夏至还没回答,江谷雨先生气了。
江家是有钱,但不是叫他拿钱糟践别人的。
江谷雨把嘬了一半的棒棒冰塞给雷惊蛰,想抽江寒两巴掌,却被雷惊蛰拖了回来:“别急着生气,等他俩协商完,你攒一块抽他。”
盛夏至好一会才明白江寒的意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即,她冷声说:“我和江寒交往过,八个字,八百万。”
江寒只是矫情一下,没想到盛夏至真敢报价。他毕竟只是个拿死工资的富二代,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傻乎乎看着对方。
他不说话,盛夏至也不说话,两人像被按下暂停键,都愣愣地盯着对方。
雷惊蛰看热闹不嫌事大,给盛夏至搭戏:“盛夏至,我怎么教你的,咱们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为本。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小子值八百万吗。”
盛夏至闻言,细细打量起江寒:“……确实。要不,八十万?”
不等江寒回答,她自己先摇头,“要不八万吧,不行,还是八千、不,八百块好了。”
江寒接受不了自己身价跌得比猪肉还狠,愤怒地说:“盛、夏、至!我,我就值八百!”
“确实过分了。”江谷雨帮亲不帮理,“小夏博士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家江二,除了花天酒地,整天没别的事了。”
盛夏至很听劝,又评估江寒一遍,拍板说:“这样好了,我给你两百,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啊。”
江寒要气哭了。
他正想趁天黑别人认不清脸,躺地上撒泼打滚,郑小满举起手:“虽然我数学不好,可我数了好几遍,‘我和江寒交往过’,只有七个字。”
盛夏至也清醒了,“而且,我没和你交往啊。咱俩什么时候有事了,你别造谣啊。”
……
众人一起围观江寒撒泼,纷纷赞叹,不亏是养哈士奇的男人,真是狗啊。
郑小满治过牛和猪之类的大型家畜,第一次见这种世面,心有余悸,“怪不得国家拨款给村里修水泥地,就是防他呢。”
雷惊蛰担忧地问江谷雨,“你弟脑子真的好了吗,怎么比之前更疯了。”
“这是正常了。他从小就这样。”江谷雨用脚戳他弟一下,“你这是看村里地方大,回来发疯?”
江寒气鼓鼓地说:“我回来拿自己的东西,不行吗!”
说完,他立即意识到,江九夏没有自己的东西。
他所拥有的一切,名字,记忆,内裤和衣服,都是盛夏至给他的。
快乐和悲伤也是。
想到这里,他瞪盛夏至一眼,用眼睛骂人:欺骗纯良少男感情的坏女人。
这时夜已经深了,大家明天还要工作,郑小满要回家了。离开前,她逗江寒:“江少,不走吗?”
江寒扣完手扣车,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毕竟是亲自养大的弟弟,江谷雨主动给他搭台阶,“太晚了,要不大寒留下——”
他“留下”二字刚说完,江寒立即点头,“好呀好呀。”
江谷雨白他一眼,看向雷惊蛰。雷惊蛰点点头,示意他看盛夏至。
盛夏至已经和江寒走进院子,正给他讲这几天村子里发生的事。
江谷雨好气又好笑。
雷惊蛰故作深沉地说:“小狗谈恋爱是这样。”
江谷雨似笑非笑看着他,“母胎单身也好意思聊爱情哦。”
江寒熟门熟路走进盛夏至房间,盛夏至突然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寒以为她要和自己算刚才的账,马上解释:“我刚刚胡说八道的。我昨天就睡了一会,今天一大早往这边赶,一整天都在路上。我太生气了。”
江寒的意思是,他在生江总的气。盛夏至不知道,以为他生气她骗了他。
盛夏至有些心虚,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她说:“我是想问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今天气温挺高的,江寒下车就脱了外套,从大门口到盛夏至卧室的距离,他后背的汗已经泅湿了衬衫。
“我还不是为了更帅一点。”江寒说完,去江九夏放衣服的位置找短袖T恤和短裤。
它们都在原来的位置,连他离开那天换下的拖鞋也在。
江寒心情立即好了起来。
他拿着衣服进去浴室,边洗澡边和盛夏至吐糟自己老爸。
盛夏至一开始还应和几声,后来突然咳嗽起来。
江寒又偷偷用盛夏至的毛巾擦头发。他不满地说:“干嘛,就算我们江总给你捐了图书馆和电脑,我还不能说他坏话——哥!”
才出浴室,他看见雷惊蛰和江谷雨在盛夏至书房。
江寒挪到盛夏至身边,“你怎么不提醒我。”
盛夏至不满,“我都咳得像跑了八百米的驴,我还怎么提醒你,放个炮仗吗。”
江寒自知理亏,冲他哥讨好一笑,“来啦,怎么不坐,站着干嘛。”
江谷雨白他一眼,“洗完了是吧,跟我们走吧。”
江寒茫然地问:“大晚上的,去哪?”
“去雷惊蛰房间。”江谷雨说:“你还想和小夏博士睡一起吗!”
“我们没睡一起啊。”江寒捍卫清白,强调说:“我俩分开睡的。盛夏至睡里屋,我睡书房。我俩一直这么睡的,睡得可好啦。”
江谷雨要被自己弟弟气死了,示意雷惊蛰把人拽出来。他教训说:“以前你脑子不好,现在正经是个人了,还赖在人家姑娘房间像话吗。”
江寒明白了,这是要自己避嫌。
他理智上能接受,行动上却不能理解。他才想为自己的人品辩护,江谷雨一眯眼,雷惊蛰立即把他夹在自己的肱二头肌里,带走了。
江谷雨冲盛夏至挥手,“晚安。”
盛夏至摆摆手,小声说:“你们三个人多挤呀。”
只是她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雷惊蛰房间是loft结构,一层是书房,二层是卧室。
雷惊蛰的书房也有一张贵妃榻,和盛夏至书房那张一模一样,都是盛清明做的。
雷惊蛰和江谷雨睡床,江寒独自睡在一层榻上。
雷惊蛰房间书也多,书桌的款式和桌面的布置和盛夏至很像,可江寒就是不习惯这里。
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小声问:“哥,舅舅你们睡了吗?”
没人回答他。
他放心了,悄悄爬起来,推开门,溜去盛夏至房间。
听见盛夏至房间传来说话声,雷惊蛰侧过身体,转向江谷雨的方向:“我说什么来着,你就多余把你弟带来。”
“小夏博士毕竟是女孩子。……算了,随他们去了。”江谷雨维持仰躺姿势不变,眼睛也没睁开:“我早想问你了,你家为什么没蚊子。”
“据说因为院子里种了薄荷艾草之类驱蚊的草。不过,主要原因还是驱蚊灯,和每天点驱蚊香,就是咱们刚回来,我带你点的那个。”
江谷雨疑惑地看着他,“很粗那个吗?我以为是什么祭拜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