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放在了屏幕上，接着把那些黑色的线条抹掉。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屏幕上再次出现了王建一群人的脸。

没过几秒，镜头画面再次切换，换到了顾丹拿刀站在这群人的另一边。

【这个恶魔还真被人打了！】

【他手里不是有刀吗，为什么还会被人打！太没用了，真的是太没用了！】

【怎么回事，你们要同情这个恶魔吗？现在这一切或许只是他的表面呢，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杀死那么多人！】

【对啊对啊，他被打我们不应该很开心吗？反正我看着挺解气的。】

各种各样的弹幕，充斥着个人的情感，都被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画面里，王建扔掉手中的棍子，缓缓地向着顾丹走来。最后，他停在距顾丹一米远的地方，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顾丹。

顾丹拿刀的手在颤抖着，看向王建的眼神里，也充满着杀意。

“顾警官，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您应该也知道，您所说的这些话，有证据吗？警察办案向来秉公执法，您这样拿着刀来我家，仗着自己是警察就能胡作非为？我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您这样的话，我只能去公安局举报您了。”

听了王建的话，站在他身后的那群狗腿子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肆无忌惮。他们猖狂，他们无惧，只因为有王建替他们兜底。

王建的狗腿子能好到哪去？他们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王建和他爸王德发能够为非作歹，除了与警察有关系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不也是因为这群忠心的狗腿子吗。

顾丹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着。

“顾警官，您不会哭了吧？”王建继续嘲讽着。

顾丹没有哭。相反，他笑了，笑的很大声。只不过这笑声里带着屈辱，带着悲伤。

顾丹这一举动在其他人眼里，就像是马戏团里逗人发笑的小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有的人甚至拿出手机，拍下顾丹这狼狈的一幕。

“这个视频要是发到网上，哥们我是不是就火了。”一个狗腿子带着嘲讽说道。

视频里的顾丹，脸上全是鲜血，衣服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裤子上满是鞋底印子。笑容就像是一种催化剂，让人感觉眼前的人就是个疯子。

“哈哈哈哈，今天我杀死一个不赔本，杀死两个我赚一个！”

顾丹动了，动作迅速而敏捷，很快就冲到了刚刚拍视频的人面前。

那人大惊，眼看着顾丹的刀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脑袋劈来，求生的欲望让他举起棍子横挡在自己面前。“咔嚓”一声，似小孩胳膊般粗的木棍，竟硬生生被顾丹劈成了两半，可见现在顾丹的力气大的骇人。

一击不成，顾丹没有任何犹豫，拿刀的手再次举起，继续落下。

那人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不屑，他“哎呀”一声，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丹扑了个空，并没有砍到。

“顾警官，您看看这是什么！”

顾丹停止手中的动作，看向王建。

王建手里多了一把枪，一把手枪。顾丹很熟悉，因为这是警局里给每个人都会分配的手枪。至于王建手里为什么会有，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警官，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真的是一点王法都没有了啊！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它不小心打在了您的身上，您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知道！”王建的眼神里，少了一些戏谑，却多了几分凶狠。

顾丹犹豫了。

他不怕死，但是如果连一个人都没杀死，没有为自己最亲的几人报仇，那他就不能死。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着眼前的每一个人，恨世界的不公平，恨社会的虚伪。恨就像是一只只小虫，爬满了他身体的每一处。又疼又痒，但却无可奈何。

顾丹扔下刀，整个人跪在地上。

晚风打着旋，把旁边一个白色塑料袋刮起，飞向天空，随后又落下。

【看着真解气，这恶魔还有吃瘪的时候，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就是就是，看他这副颓废的模样，心里就莫名的爽了起来。】

【无父无母吧！别人杀了你的至亲，你还在这边“好爽好爽”的喊着，真替你远在地狱的父母不值！】

【恶魔所犯下的错，他就该承担。但是王建这个人，不应该也得死吗？】

弹幕不似刚开始那般，清一色全是骂顾丹的。截止到目前，顾丹的遭遇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要说没有一点同情那是不可能的。换做是谁，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与痛苦，都是难以承受的。

但是有的人却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着其他人，全然不顾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人。

因此，弹幕上又是掀起了一场辩论。

大屏幕里，顾丹离开了，整个人的背影显得是如此的落寞。

王建一群人的笑声愈发的放肆，看直播的好多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略显聒噪。

顾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躺在了达爷爷的床上，抱着达爷爷枕着的枕头，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如果没有达爷爷的照顾，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如果不是达爷爷，自己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

顾丹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发誓，今天所受的屈辱，日后定会加倍奉还。

第二天一大早，顾丹跪在了自己父母和妹妹的坟前，后边立起了一座新坟，那是达爷爷的。

顾丹没有说话，只是磕了几个头。

接着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坐车回到了静临市。

祁岳发现了顾丹的不对劲，但是顾丹闭口不言。

祁岳只能拉着他去喝酒，拿酒猛灌着顾丹。

借酒消愁愁更愁，顾丹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而从顾丹断断续续的话里，祁岳了解了大概。当时他猛拍桌子，把周围的食客都吓了一大跳。

他趁着上厕所的功夫，打了个电话。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祁岳接通电话，听完对面人的汇报，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挂断电话，看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顾丹，祁岳鼻子不由得一酸。他没想到，自己最好的兄弟竟经历了这么多打击。

搀扶着顾丹回到了其住所，把顾丹扔在了床上。祁岳并没有走，他烧好热水，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他看向窗外，月光皎洁。

月亮的光芒不是它自身所散发出来的，而是反射的太阳光。就像有些人，即使自身如何努力也达不到想要的高度。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拉他一把，那么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出乎意料。

太阳虽能使月亮发光，但太阳并不是每个人所能直视的，光芒热烈且又刺眼。而月亮不同，月亮光缺少了热烈，多了一些温柔。

第二天一早，顾丹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快要裂开的脑袋，看到了桌上祁岳留下的纸条。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张队那边我和他说一声。你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看开一点，不开心的时候你还有我能倾诉，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顾丹笑了笑，内心一股暖流流过。

【这个祁岳，难道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恶魔吗？还“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真好意思说。这祁岳不会是gay吧……】

【狗眼看人低，腐眼看人基，敢问哥们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不管他是不是gay，只要是帮助这个恶魔，一律按恶魔的同伙来算。这样的人，老子一块骂！】

【还自称老子，估计现实中给别人当孙子吧！哈哈哈哈！】

弹幕依旧很是热闹，而这边，顾丹忍着呕吐的感觉，洗漱好之后在楼下吃了早点。

抬手叫了辆出租车，顾丹钻进车里，车子朝着第二支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