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芊芊已经醒了，她披散着头发，正准备穿鞋的样子，看到秦域进来，表现的很开心：“秦叔叔是因为想我，所以专程来看我的么？”

秦域坐回刚刚的位置，避重就轻道：“感觉怎么样？”

秦芊芊虚虚的摸了一下头，声音娇娇弱弱的：“嗯……好像还可以……不过秦叔叔只关心我的身体，却不关心我的心情，我都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了。”

秦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刚刚你挂的是消炎水，不是迷魂药，没有这么大的后劲让你胡言乱语。”

秦芊芊掀开被子，黏黏糊糊的凑到他身边，把脸埋在他怀里，虚弱的说：“消炎水哪有你劲大啊，比起发烧住院，真希望芊芊是被秦叔叔做到住院呢~”

太想他了。

想到为他神魂颠倒，想到为他失魂落魄。

就连自己晕倒的最后一刻，看到的都是她的秦叔叔。

秦域抬手，将怀里的人虚虚一揽，不让人掉下去。

她的身体还是滚烫的，烧根本就没有退下去。

秦域叹气，将她的身体掰正：“去床上睡。”

“那秦叔叔陪我一起。”秦芊芊揪着他的西装外套不放手。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可看到他精致如线雕的下颚线，而他的脸部轮廓则陷在光影里，半明半灭，像是一轮锁在乌云中的皎皎寂月。

秦域被她炽热的视线包围，微微皱眉：“你先松开。”

“我凭本事抱得，怎么能说松开就松开？”秦芊芊撒娇不放手。

两人这样磕磕绊绊的到了床边。

突然，秦芊芊脚下一滑，秦域整个人都栽到她身上。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秦域怔了一下，嗓音沙哑的呵斥：“别闹。”

预料危险，预谋体贴。

秦叔叔，你逃不掉了！

秦芊芊嘴角勾起一抹笑，双臂环抱住他：

“偏不。”

“呀吱——”

门被打开。

姜白提着皮蛋瘦肉粥走进来，嘴上还念念有词：“秦总，您要买的山药瘦肉粥没有了，只有这……这、这……”

眼前这一幕出现的诡异，姜白张了张嘴，半天都没把话说全。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秦域，只是很淡定的将秦芊芊的手松开，清贵矜傲的气质不见丝毫落拓，转头对姜白道：“去办出院手续吧，我要把人带走。”

姜白将粥放下，默默关门。

秦域慢条斯理的将西装的扣子重新扣好。

秦芊芊想再次挤进他的怀里，然而这一次却失败了。

“秦叔叔，想跟你一起走。”她可怜巴巴的求他。

“那你会乖么？”

“会！我一定会！”

“会乖到什么程度？”

秦芊芊甜甜一笑：“秦叔叔先带我回去，我洗完澡，再慢慢告诉秦叔叔我到底有多乖。”

秦域听着她的淫词浪语，表情分毫不变，手上却又急又凶的将她从床上拽下：“你再敢做些有的没的，我不会饶你！”

秦芊芊表现的很是受教。

几分钟后，姜白给秦域打了电话，说要他过去签字。

秦芊芊看着秦域离开的背影几秒，转身进入了值班室。

刚刚那位将诊断书交给秦域的护士，正在这里写病历，看到秦芊芊后，十分害怕的站起来：“秦……秦小姐……您要我说的话，我都一字不落的说完了……”

秦芊芊背着手，在值班室转了一圈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别担心，你配合的很好，所以答应给你的奖励，一分都不会少。”

说完，她在手机上操作几下。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护士拿起手机，看到了转账记录。

“当个护士能存多少钱，天使姐姐还得往别的方向努努力才行。”秦芊芊意味不明的笑笑，扬了扬手机，“别想着去告状哦，我们的交易信息已经达成了呢。”

秦芊芊离开了。

护士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凳子上，将电脑里刚刚输入的“患者秦芊芊，身体健康”的信息删掉。

她无奈的捂住了脸。

没有想到，真的是没有想到。

这个女孩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她配合着秦芊芊说了那些谎，的确已经把护士的职责给丢掉了。

*

“哗啦——”

浴室的水声一收，秦域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

即使只围了一条浴巾，也像是在巴黎时装周上走秀的模特。

随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秦域走到客厅。

桌子上放着一杯热牛奶，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

——“秦叔叔，睡觉前喝牛奶睡得香哦，假如秦叔叔不喝的话，那芊芊就把秦叔叔的牛奶喝光了哦。”

是她的字迹。

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秦域忽略掉她字里行间的言外之意，将牛奶倒入流理池，又从橱柜里拿出另一个杯子，倒了咖啡，缓缓踱回房间。

一个月。

秦芊芊住进秦域的这栋公寓，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上一次他顾念着秦芊芊的病，将她接到公寓来住下，也如护士所言，尽可能抽时间来陪她，然而半月前有一次，他太困直接歇在她房间里，秦芊芊竟然直接……

他怒了。

怒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跟她有任何接触。

即使她主动讨好，每天晚上都给自己热牛奶，他也是看也不看直接倒掉。

此刻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明白了。

小姑娘已经坏透了。

不需要再给什么怜悯。

她的行为，是随着他的让步，而一次次的逾越着底线！

秦域压抑着情绪，尽可能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击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秦域的意识慢慢涣散，他去客厅接了两三次咖啡，都无济于事。

最后他终于支持不住趴在了桌上，慢慢睡着……

房间安安静静的。

只有窗外的汽笛声偶尔响起。

“吖吱——”

门被推开了。

秦芊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歪着头打量着熟睡的秦域，嘴角露出一抹笑。

她走到桌旁，先将掉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又将秦域做了半天的文件保存好，伪造成他处理完工作的样子，最后才费力的将人搬到床上。

“唔……”男性的体重压得秦芊芊有些喘不过气，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有点埋怨的用手指点了点秦域的额头。

“秦叔叔，好不乖呢，又没喝芊芊给你热的牛奶。”

“不过没关系呢，无论你用哪一个杯子，结果都跟现在一样呢。”

秦芊芊缓缓抬起手，捧着秦域的脸颊，从他的眉骨、眼睛，一直抚摸到下颚、喉结……小心翼翼的，仿佛在把玩什么珍贵的艺术品，眼里带着深深的迷恋。

最终，她的手滑进他的发根，脸庞也紧紧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秦叔叔，你看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现在还不是要跟我躺在一张床上？

听我说话。

与我呼吸。

我对你肆无忌惮，你也没有清醒时的克制禁欲。

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

所以秦叔叔……以后乖乖听话，喝我给你热的牛奶好不好？

那是唯一一个，我没有下过药的杯子。

你为什么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呢？

黑暗中，秦芊芊又是哭，又是笑，眉头也皱着，楚楚可怜的依靠在男人的怀里，虽说两人的动作姿势只是静静的睡着，可女孩脸上偏偏带着一抹不合时宜的羞涩。

就这样入睡。

*

黎明破晓，城市的天空也微微发亮。

金色的阳光恰好透过窗户，斜照在秦域的半张脸上，他的五官轮廓便陷在这光影里，随着光线的位置，深深浅浅，明明灭灭。

分明不太看得清他的长相，可他的压抑沉闷，却很显然。

秦芊芊被光线惊醒，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秦域，轻手轻脚的从房间离开。

半个小时后。

秦域也慢慢醒来。

熟悉的环境让他身体的紧绷感消失，然而昨晚遗失的记忆，又让他皱眉。

已经是第七次了。

没有记忆便入睡，困到完全不记得怎么睡着。

秦域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穿着的绸质睡衣解开，准备进浴室冲澡。

起身的瞬间，一根长发吸引住了他。

秦域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儿。

俄顷。

拿着头发的手掌，瞬间紧握。

他迅速拨通姜白的电话，让他带人过来。

十分钟后，姜白带着专业人士赶到。

秦域坐在沙发上，脸色极其不好：“去检查一下碗筷、毛巾、浴室、饮用水！”

专业人士点点头，开始在家里四处搜寻起来。

一个小时后，姜白回到秦域面前，说了检查结果。

秦域薄唇轻启，平静的反驳：“再查！不光我说的那些，凡是出现在这个家里的，全部都给我查一遍！”

姜白是不知道秦域在怀疑什么，但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半个小时后。

两位质检人员在消毒柜里拿出了一个杯子。

仪器触碰到杯檐时，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找到了！”

质检人员喊了一声：“是杯子！”

秦域立即起身，走到厨房，将杯子拿起来，看着质检人员道：“只有这一个么？”

质检人员又在消毒柜里寻找一番，将仪器递进去。

瞬间，整个厨房嘈杂一片。

质检人员捏了一把汗：“秦总，好像是整个柜子里的杯子都被下了药。”

秦域脸色难看的站着。

质检人员又四处转了一圈，在流理池里找到了一个同型号的杯子，检测发现上面居然没有任何药物残留，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奇怪起来：用过的杯子没有下药，没有用的杯子却下了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秦域沉郁的表情，让质检人员不敢多问，只能在库里找出药品资料，将文件传给姜白，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些高门大户的阴私，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可不想把命交代了。

公寓被翻得满地狼藉。

姜白找着落脚之地，将资料递给秦域：“秦总，这种迷药是新开发出来的，一颗的药效大概在十个小时左右，控制得当的话，对人体并没有什么副作用，目前在研究这种药的研究所，只有沈家支持的那一座，沈清小姐在两个月前，刚刚给研究所拨了资金，研究人员表示沈清小姐在一个星期前拿了第一批货……”

秦域听到后简直想笑。

装病。

下药。

秦芊芊，你好得很啊！

姜白打量着秦域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秦总，要给那家研究所提个醒么？”

秦域表情冷漠：“提醒什么？提醒他药做的很成功，鼓励他再接再厉么？”

姜白被训的不敢吭声。

“这件事不要给任何人知道。”秦域吩咐了一句，指了指那些被下药的杯子，冷冷瞥他一眼：“这些东西还放着干什么？摆着好看是吗？”

姜白立即打电话叫了保洁过来。

秦域余怒未平的返回房间，准备将今天的会议资料拷贝下来。

屏幕打开时，发现昨晚写的东西已经被保存到桌面上了。

位置还相当醒目。

动作微微一顿，秦域面无表情的将U盘插入USB接口。

——知道善后。

——还不算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