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月的手本就受过一次伤。
还没有好全。
她是修复师，这双手对她而言，不亚于第二条生命。
陆向明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后悔。
他起身，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然后，去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把碘酒和纱布拿出来放在沉默的宁海月旁边。
宁海月垂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着不说话。
陆向明徒手收拾了茶几上的花瓶碎片，又把茶几擦干净。
宁海月看着他干脆利落地收拾好一切，忍不住想起自己醉酒的那一晚。
真的，是他在照顾她吗？
她忍不住有点心软。
“你……”
宁海月刚要开口说点什么，门铃就响起了起来。
陆向明快步走去开门，没等来人说话就冷嘲道：“你的车这么慢？”
“啊？”
季凌风懵了一瞬，这才不到十分钟啊？
“少啰嗦。”
陆向明把来人带到宁海月的旁边。
季凌风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对宁海月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张图片凑到宁海月的跟前。
“海月姐，你看啊，我真是医生，这是我的资格证。”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陆向明说，“赶紧给她治疗。”
“治疗首先要让患者相信我。”季凌风一本正经道：“你怎么这么横行霸道，到底谁能受得了你，我要开始治疗了，你别说话。”
陆向明竟然真的乖乖闭上了嘴。
他第一次在宁海月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宁海月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忧神色。
心里五味杂陈。
“你先治吧。”
正当宁海月消完毒要上药的时候，陆向明突然直起身。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哎。”季凌风还没来得及叫住他，房内的两人就听见了不大不小的一声关门声。
“狗脾气。”季凌风小声骂了一句。
“我要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疼，痛就说，我会轻一些。”
宁海月点点头：“没关系，我很能忍的。”
季凌风闻言抬头看了看宁海月，神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我看得出来。”
……
罗升阳刚赶到酒吧，看到的就是仰头又喝下去一杯威士忌的陆向明，面前还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杯子，一看就是已经喝了不少。
“我都听说了。”罗升阳说：“你把她手都弄伤了，行啊，战况够激烈啊。”
“滚。”陆向明挥挥手，“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
罗升阳坐了下来也要了一杯威士忌，“你这又是闹哪出？”
“什么哪出。”陆向明已经喝得有点微醺：“没有哪出，哪出都没有。”
“不是我说你。”罗升阳说：“为了一个把你当替身的女人，你至于吗？你在这别扭个什么劲？”
“什么替身？他算什么东西。”陆向明又喝了一大口酒。
在罗升阳面前，他的话终于比以往要多了些。
“是是是，他不算什么东西。”罗升阳说：“可他就是有本事让女人忘不了他。”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陆向明动作一顿，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漫长的沉默过后。
“谁说的忘不了？”陆向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她跟你说的吗？”
“她是没说，但她的行为已经代替她说了。”罗升阳把酒一饮而尽，“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拒绝你？”
这话戳中了陆向明的痛处，他沉默一瞬，把酒杯重重地往吧台上一放，“快滚。今天之内别让我看见你。”
“行行行，我滚。”
罗升阳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想再趟你这浑水，我是帮你叫司机过来而已。”
陆向明又恢复了那个锯嘴葫芦的样子，不说话了。
罗升阳转身要走，陆向明又突然出声。
“等等。”
“干嘛？”罗升阳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她……手怎么样？”
陆向明顿了顿，声音有些轻。
罗升阳险些没听清。
“说只伤到表皮没伤到神经，不是大事，好好养伤等愈合就行。”
听清了以后，罗升阳又是气又是笑，有些无奈。
“他还说，以后他每天都得去给她换药，希望你不要再干出这种留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情来了，很尴尬的。”
“……”
陆向明又是一杯酒下肚。
一夜买醉。
被司机扶进卧室里时，陆向明已经醉得人事不省。
他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点开跟宁海月的对话框。
不出他所料的，宁海月没有给他发任何一条消息。
他又点开跟季凌风的对话框。
季凌风拍了她包扎好的手掌的图片给他，还给他发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
“她看起来很累，不太像是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的样子，你如果还有心，就帮她多注意点。”
季凌风最后说道。
“多管闲事。”
陆向明嘟囔着，又点开跟宁海月的对话框，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记录，又看了看她的头像，最后才关上手机，陷入了昏睡之中。
另一边，沈家。
“你确定吗？”
“他司机送他去哪个酒店了？”
“行，我知道了。”
沈明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就在刚才，她接到了消息，得知陆向明在酒吧喝醉了，被司机送去了陆氏酒店休息。
她起身把自己脸上的妆容卸掉，开始重新化起了妆。
经过一番努力，镜子里的她，与那个清冷妩媚的宁海月，更像了。
她放下头发，学着宁海月的样子，抿唇笑了笑。
很好。
准备好了一切，她下了楼，叫司机开车过来。
“去陆氏酒店。”她命令道。
……
“向明。”
睡梦之中，陆向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睁开眼，眼前是对着他笑的宁海月。
“……宁海月？”
他有些迟疑。
“是我。”沈明月走到他的旁边，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因为你。”陆向明觉得自己在做梦，于是说出了实话。“因为你对他笑。”
“我对谁笑了？”
“……”
陆向明不说话了。
“告诉我吧，我对谁笑了？”
陆向明还是不说话。
沈明月凑近他，循循善诱。
“是萧闻璟吧？我没有对他笑。”
她靠得很近很近，陆向明闻到了从宁海月身上传来的馥郁的玫瑰花香。
“我从来没有把谁当过替身，你就是我的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