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辰，你听我说。”

宁海月尽量注意着措辞。

“我们之间，光是年龄，就差了不少……”

“姐姐，我不在乎。”温落辰很急切地打断了她。

宁海月摇摇头，“你不在乎，你家里人也不在乎吗？你的父亲，温教授，如果他反对的话，你该怎么办？”

温落辰沉默了片刻，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来辩驳，却说不出话。

别人不了解父亲，他还能不了解吗？

父亲虽然一向和蔼，对病人亲切友善，可是涉及到他的婚姻问题，父亲绝不会妥协的。

温家两个孩子，姐姐为了继承家业，放弃了几乎一切爱好，作为交换，她可以自由选择婚姻。

而自己，从小就活得自由自在，到了婚姻这方面，如果温家有需要，他没有反抗和拒绝的余地。

可是，姐姐也说过，温家目前不需要联姻。

但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不敢给宁海月说。

宁海月看他的表情，便叹了口气。

“落辰，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在年龄，你明白吗？”

年龄只是小问题。

更多的，是背后的家世，还有她的身份。

经过这次的事，她已经在上流圈子里留下了姓名。

只要温家人稍微用点心，不可能查不出来她和陆向明的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温家怎么可能同意她和温落辰在一起呢？

况且，温家不同于其他豪门，温家人看重家风，对于家族成员伴侣的挑选和把控极其严格。

在温家人眼里，谈恋爱和订婚，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温落辰至今初恋都还在的原因。

这些称得上豪门八卦，宁海月原本是不知道的。

都是她在家养病期间，季凌风来给她上药，他话又多又密，宁海月不接话，他就自己叨叨说半天。

这家有什么奇怪的规矩，那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八卦，季凌风几乎是把他知道的，都一股脑的说了。

特别是温家、韩家还有萧家这三家。

陆家、季家他是一点不提。

宁海月很难不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宁海月看着温落辰失落的神情，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她一直都知道温落辰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他的初恋。

“该早点和你说清楚的，很抱歉。”

温落辰抬起眼，直愣愣看着她。

灯光下，宁海月的神情，有坚定，有淡然，有歉意，独独没有对他的哪怕一丁点喜欢。

姐姐其实一直都表现得很明显，他也一直都知道的。

可他依然不愿意放弃。

明明知道说出来会被拒绝，他还是要说。

哪怕只能靠喝酒壮胆，他也要说。

不说出来，他会遗憾一辈子。

他颓然地放下扯着宁海月衣袖的手，声音都变得无比低落。

“不用说抱歉的，姐姐……”

她不说抱歉，他的心里或许还要好受些。

不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宁海月从没见他情绪低落到这个地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顿了顿：“落辰，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几次三番的帮我，我妈妈的病情不会有转机。”

“还有温教授那边，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说动了你的父亲，恐怕他也不会来给我妈妈做手术……”

温落辰心里越听越难受，等听到说动温教授这几个字时，他表情变了一变，愣住了。

“姐姐，你说什么？宁姨的手术，不是医院那边的医生上报申请的吗？”

宁海月也愣住了。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医院跟她说，如果不能请到温教授来主刀，就不建议母亲进行手术。

她那天，在沈老的拜师宴上看见温落辰和温教授，下意识就以为是温落辰帮的忙，原来不是么？

温落辰在刹那间也明白了过来，他脸上表情更丧了。

“不是我。”

帮了姐姐的，不是他。

大概率是……他不想提及的那个人。

温落辰苦笑，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让那人抢先请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好像，没什么资格再争下去了。

公寓里空无一人。

宁海月疑惑地打开手机，才看见陆向明的消息，他明早五点的飞机，就不来打扰她休息了。

宁海月倒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陆向明的一番话，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开始回忆妈妈病情加重以来的那些事……

几次三番在背后帮她的，不是温落辰，会是谁呢？

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除了陆向明，不会有别人。

宁海月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喜欢光亮。

她也没开灯，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黑暗中静静沉思着。

她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陆向明，为什么在暗地里帮她，却又在面上对她恶语相向。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她对他有所改观的话，她可能会觉得他有病。

真正意义上的有病，没有点精神分裂，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前也不会剑拔弩张成那样。

陆向明，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想不通，宁海月索性不想了。

喝了酒，困意上涌。

难得陆向明不在，他洗了个澡，睡了个好觉。

……

病房里，宁紫苑如同往常一般。

突然一阵心慌，紧接着便是心绞痛，宁紫苑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宁紫苑很快意识到是自己的心脏病犯了。

在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时，宁紫苑脑海里想得是女儿月月。

要是她走了，月月可就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了。

宁紫苑很担心，月月不高兴了会有人宠她哄她吗？

宁海月是宁紫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从小小的一团慢慢长大，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

曾经宁紫苑以为，随着月月生父的离开，她的心已经如同一潭死水激不起丝毫波澜。

直到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宁紫苑才发现她根本舍不得月月，她想要陪月月更久一些。

心绞传来的痛楚，让宁紫苑的面色愈发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但她并不想屈服。

这个一向柔弱的女人挣扎着，坚持着，一点点爬着，最终按下了病床边的呼救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