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明走在医院的过道上，一身煞气搭配冷硬的面容，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而变成话题主角的陆向明并没有在意周遭的目光，他正在思考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医院是宁海月妈妈住的医院，所以陆向明还算比较了解。
13号病房是每个科室的VIP病房，倘若沈明月真的神志不清忘记了很多事，怎么会在出车祸的第一时间就要求住进VIP病房呢？
他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又觉得，沈明月，应当不至于做出这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想到这，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
那头传来罗升阳懒洋洋的腔调。
“沈明月出车祸了。”
“真的吗？死了吗？恶人有恶报了？”罗升阳的语气兴奋了起来。
“没有，还清醒得很，还懂得来道德绑架我。”陆向明说完，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罗升阳说了一遍。
“你去帮我查一下，沈明月是在哪里出的车祸，是怎么出的车祸。”
陆向明的嗓音沉沉的。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出门几乎都是带司机出行的，很少有自己开车的时候。”
“好。”
罗升阳听完陆向明的描述，也觉得事有蹊跷，挂了电话后立马去安排人手。
陆向明挂了电话，这才推开13号病房的门，去看出了车祸的沈明月。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时针指向了九点，正是他让餐厅送花和蛋糕的时间。
宁海月出了餐厅，茫然地站在街边，发了好一会儿呆。
今天没有温柔在楼下等她。
和陆向明出来，坐他的车，原本以为用不上温柔的。
这么晚了，她也不想再麻烦温柔过来一趟。
她拿出手机，点进打车软件。
正准备叫车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宁海月定睛一看，发现来者竟然是温柔。
她愣了半秒。
温柔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眼神里却充满了专注和警惕。
“现在回去么，海月姐。”
“你怎么来了？”宁海月有些惊讶。
“陆总打电话让我来接您。”温柔解释道。
宁海月一怔，心底再次涌过一阵不知名的情绪。
她轻轻“啊”了一声，问：“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陆总通知我的时候我就来了，他说如果您迟迟没有下来，就不着急先接您，说今天天气好，您或许是想多欣赏一会儿夜色。”
温柔笑道，不着痕迹地把宁海月护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
宁海月抚了抚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没有说话。
她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温柔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她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了原地。
温柔打开车里的广播，缓慢又轻柔的音乐把整个车厢灌满。
她问道：“海月姐，还是回公寓吗？”
宁海月点了点头：“嗯，回公寓。”
“好，您系好安全带。”
车开了一会儿，宁海月忽然出声：“陆向明有跟你说他去忙什么了吗？”
“没有。”温柔说。
“这样。”
宁海月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怎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温柔怎么可能知道呢。
陆向明一向冷静，这次急匆匆地丢下自己，应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无法处理的事情。
今天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
宁海月安慰自己。
她不该对陆向明要求太多。
作为金主，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是吗？
想到这，宁海月一个夜晚的郁闷突然烟消云散。
是啊，她想那么多干什么？
只是金主而已。
她在奢求什么？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唤醒了沉睡的宁海月。
如往常一样，宁海月收拾好，上了车，由温柔送她去修复所。
出门之前，她拿出手机，给陆向明打了个电话，却不料陆向明并没有接。
她点开聊天软件，发现陆向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问她到家了吗。
见她没回答，过了几分钟又发来一个“晚安”。
是什么事情，耽搁那么晚？
现在应该在补觉吧。
宁海月把电话挂了，不再打扰他。
到了修复所，宁海月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
《秋亭落叶图》虽然修复得大差不差了，但沈老又给她派了几项别的任务。
宁海月一整天都在忙。
偶尔闲下来，就听顾晴雨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倒也没空想别的事。
下班以后，她照常去医院陪宁紫苑。
宁紫苑最近气色不错，还支她去食堂买她想吃的糕点。
宁海月想省事，抄近路从vip病房那边绕。
相比普通病房，这边的人流少了许多。
路过一间开着门的病房时，宁海月随意瞟了一眼。
这不经意的一瞥，她整个人便顿住了。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一种沉闷的气息。
一天没有联系她的陆向明就坐在病房里的床边。
病床上的人宁海月也很熟悉。
沈明月。
从背影里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他的手却确确实实伸了出去，拿着勺子，在喂沈明月吃东西。
沈明月本不想吃这清汤寡水的白粥，正想找借口推脱掉，抬眼却瞥到了门外张望的宁海月，心中一喜。
她凑上前去，吃下了陆向明喂他的粥，对陆向明不耐烦的催促充耳不闻。
“磨蹭什么？”陆向明说道。
“粥太烫了。”
沈明月笑着，眼睛却看向了门外的宁海月。
宁海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沈明月对着陆向明笑。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酸楚。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陆向明的突然离开，是为了沈明月。
她突然觉得任由情绪折磨了一夜的自己像个傻瓜。
当自己在心里为陆向明开脱他一定有什么要紧事的时候，他正在病房里悉心照顾着沈明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快步离开。
郑欢正在宁海月妈妈的病房等着宁海月，见她垂头丧气地走进来，不由得问道：“月月，你怎么了？”
“没怎么。”
宁海月给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