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宁海月直接推开了门走进去。

陆向明正在打电话，听见动静转头过来，和宁海月的眼神对上，眉头顿时皱起。

宁海月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下，耐着性子等待。

陆向明挂了电话，淡淡出声，“你来做什么？”

宁海月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轻轻抿了一口，从包里拿出那份签了字的协议。

“陆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才来找我签协议，今天就忘了？”

她仰头看着他，语气平静至极。

陆向明俯身盯着她，那双眼睛黑润明亮，映着光，却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掌控身位，他却感觉她已经不受控制了。

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慌，他倏地移开眼。

宁海月懒得管他是什么表情，她将协议放到他办公桌上，又拿出一张卡，推了过去。

陆向明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宁海月低头看着那张低调奢华的黑色卡面，这原本是陆向明给她用的黑卡，现在，他们的协议终止了，自然也该物归原主了。

不仅如此，她还在里面存了不少钱，刚够抵消宁紫苑住院那段时间，他替她缴的费用。

虽然知道这远远不够，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

在修复所工作的这段时间，宁海月因为修复了不少国宝级画作，拿的奖金数目很可观。

如果全部存进这张卡里，是能够把欠陆向明的一分不少的全部还完。

包括他花大价钱请动的心血管疾病方面的顶级教授。

但宁海月没有那么做。

她还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神情柔了下来。

“这可能不多，但足够偿还我欠陆总的一部分债务，剩下的，我也会在之后一一还清。”

虽然他请那些教授所花费的人情债是怎么也还不清的，但无论如何，先把钱还清了总是对的。

之后，再来算其他的账。

宁海月这么想着，丝毫没注意到陆向明陡然阴沉下来的表情。

“宁小姐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宁海月听着他嘲讽的语气，不知为何心底一痛。

她忽略了心里这细微的感受，仰头笑了起来。

配上她苍白羸弱的脸色，显得弱柳扶风。

“那不然呢？陆总都已经亲自把协议终止说明送到我手上了，我当然也需要投桃报李，表示表示。”

陆向明伸手拿起那张卡，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神情嘲讽。

“你觉得，你欠我的，就只有这么点？”

宁海月抿了抿唇，“我刚才说了，剩下的……”

陆向明将那张黑卡往桌上一扔，不耐烦地打断她。

“宁海月，你想用这么一张卡来撇清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告诉你，休想。”

宁海月面色一变。

她冷下脸，正要说什么，陆向明却直接抬手叫了刘特助进来。

“宁小姐，如果没别的什么事的话，恕不远送。”

刘特助进来看到这修罗场一般的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着神色阴沉又嘲讽的自家老板，又看着脸色煞白又冷冰冰的宁海月。

一向人精一样的他，此刻竟然连说句话缓和一下气氛都做不到。

偏偏陆向明还不肯放过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他，语气很是不悦。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宁小姐出去。”

宁海月气得胸膛起伏，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冷冷看了陆向明一眼。

“就不劳陆总费心了，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特助愣在原地，看着宁海月决绝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脸色更加阴沉的陆向明。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陆……陆总，这是？”

陆向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额头，语气格外疲惫。

“你跟上去看看。”

刘特助正要追出去，陆向明又忽然喊住他。

“等等。”

刘特助回过头去，只见宽大的桌面上，之前那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文件已经被收了起来，只剩一张孤零零的黑卡。

这张卡刘特助很眼熟，陆向明给宁海月用的，当时还是让他亲自去送的。

他看着眼前这张卡，它会出现在这里，只能是宁小姐刚才送回来的。

卡都送回来了，刘特助不受控地联想到刚才那份文件，难道说，是之前那份协议？

这是要彻底分道扬镳的意思？

刘特助心都凉了大半截，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陆向明。

“陆总……？”

只见陆向明默了一瞬，直接将那张卡推到他面前。

“还给她。”他淡淡说着。

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眸里，有偏执，也有受伤。

刘特助不明白为什么陆向明看着这么在意的样子，但却和宁海月闹得那么难看。

不过想想他平时那副冷冰冰不爱说话的模样，又有些想通了。

不爱说话不爱沟通，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心思都要靠猜，这样的人，可能根本就不适合当爱人。

宁小姐也是个冰砌玉琢的人，他们刚在一起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一开始那劳什子协议就是刘特助给拟的。

有这么个跟包养几乎没区别的协议在，两人在情感上就注定不对等。

不对等的感情，没有结果，也是理所应当。

刘特助叹了口气，他们陆总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呢？

刘特助摇了摇头，径直追了出去。

宁海月走得很快，刘特助追上她时，她已经到门口准备打车了。

刘特助连忙冲上去拦下她。

“宁小姐！”

刘特助平时对宁海月足够客气，也足够尊重，宁海月对他也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听到他在背后气喘吁吁地喊自己，宁海月虽然不想再和陆氏有什么牵扯，还是停下脚步稍微等了等。

刘特助小跑到她跟前，将那张黑卡递给她，“您的东西落下了。”

他很聪明，没有直接说出陆向明的名字。

他给陆向明和宁海月双方都留了足够的面子。

也是在代表陆向明给宁海月无形的台阶下。

但在宁海月眼里，她就是要和陆向明算清楚的。

她不是刘特助眼里的单纯闹闹脾气，也不需要他的台阶。